此情可待(一)(1 / 2)

濃鬱的夜色籠罩大地,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夜色無法壓抑斑駁的一點火光,在夜宿客精心的維係下,一堆細微的火泛著微微光亮,散發著絲絲溫熱。

寒風呼嘯著從破廟的縫隙中不住地滲透進來,帶來無邊的寒意,火苗在風的侵襲之下,東搖西擺,岌岌可危,照在牆上的影子,似鬼魅般張牙舞爪,混著寒風的呼號,肆虐地喧囂著,讓人的心中惶惶不安。

火堆旁的兩人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夜宿的生活,眉色之間,不見一絲驚惶之色。一大一小兩人各自圍著厚重的大鬥篷,抵禦著寒氣的侵擾。但兩人眉眼之間,隱隱約約焦色外露,心中仿佛有什麼十分難解之事。

在火光的映襯下,年歲稍大的英俊男子雖有些憔悴,但仍然抵消不了他的儒雅、俊俏,隻是瘦削的臉龐令人少了三分仰慕,多了七分心疼。小小男孩圓圓的臉蛋也清減得貼骨了,疲倦的神色明顯地掛在臉上,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炯炯有神,倒不見有多少睡意,大大的鬥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眼睛偶爾盯著火堆,間或又望著身側的年長男子。

“紅豆,已經三更天了,你休息一會兒吧!明天我們還要接著趕路呢!”卻原來是百裏儒師徒,不知兩人一路南下尋找辛若,來到了什麼地方呢?

“師傅,我還不困,你休息一會兒吧!紅豆來照看這火,你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要是辛若姐姐知道了,她一定會罵你不會照顧自己的!”

百裏儒略微一思量,也不答話,隻輕輕點了點頭。為了辛若,他現在還不能累垮。

猶豫再三,偷偷地瞄了師傅數眼,咬著嘴唇,思忱著心中的話,到底要不要說呢?紅豆心中打起了小鼓;自從辛若姐姐無端端地失蹤之後,師傅在太原遍尋無果,決定自己難下尋找,自己擔心師傅會瘋狂地四處尋找,反而累壞了自己,硬是跟了上來。

才下江南這片,師傅擔心辛若姐姐是不是被幽禁在青樓之中,這江淮之地的青樓,師傅不眠不休,生生走了個遍,沒有見到辛若姐姐,師傅嘴角曾掛起一縷淡淡的笑;而後,下到南疆,若不是漁民說這數十日根本沒有船出海,師傅隻怕已經去海外尋去了吧!再往南,就要到蠻夷之境了,師傅真的要去那邊嗎?

“紅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百裏儒漂泊江湖,一向淺眠,此刻紅豆的種種舉動,早入了他的眼。

“師傅,我們要去蠻夷之境嗎?”

紅豆的疑問讓百裏儒微愣了一下,已經到邊境了嗎?

百裏儒自嘲似的苦澀一笑,原來辛若已經失蹤了這麼久了嗎?自己期盼她下山,自己一直很相信自己可以好好的照顧她,保護她,可是,她卻那麼容易地就被別人從自己的掌心偷走了,自己卻無能為力。

錯了吧?讓她混入這紛亂的紅塵,她哪裏能應付這裏麵的爾虞我詐?自己錯了啊!

不知道她是在這裏的某個地方,還是早已經不在了呢?不然,為何自己怎麼會找不到她的一點蹤影呢?

百裏儒拳頭緊緊地攥起來,連指甲都掐進手掌裏也沒有感覺,心荒涼,腦子裏全是排山倒海而來的,自己不敢,不敢那麼去想的思想。

師傅怎麼了?紅豆見百裏儒悶聲不語,十分擔心,直到見到血滴落地,恍然大悟,他拚命地搖著百裏儒,哭喊著,“師傅,師傅,辛若姐姐一定在等我們去找她,她一定在等我們啊!”

不能放棄啊!一定不能讓師傅放棄啊!如果放棄了,師傅也再沒有力氣活下去了吧!不要,辛若姐姐,你那麼好的人,一定一定不會這麼殘忍吧!你快回來吧!師傅都快瘋了,辛若姐姐,你能聽到紅豆嗎?快回來吧!紅豆好想好想你啊!

紅豆撲在百裏儒身邊,放聲痛哭,似乎要將他心中所有所有的不安、惶恐、擔心、渴望都一並宣泄出來。

“師傅,辛若姐姐不會拋下我們的,她說過要去師傅的竹廬的,她不會食言的!”

紅豆泛著眼淚,哭哭啼啼的話一點一點消除了百裏儒心中的不安。他開始恢複信心,相信辛若一定還尚在陽間,等著自己前去找她。

自從辛若不見了,自己的心一直都在逃避那個想法,不敢去想,沒有辛若的世界會怎麼樣,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好好活下去,不能了啊,當心裏有了她的時候,自己就早就不是自己了啊!

還好,找不到辛若也不是最壞的消息,雖生不見人,但也是沒有見到她冷冰冰的軀體,不是嗎?上天應該是想考驗自己夠不夠資格擁有辛若吧?終此一生,自己一定會找到她的,一定會啊!

“紅豆,男兒有淚不輕彈。看你哭成什麼樣子了?我們一定還能見到辛若活蹦亂跳的,她還會笑著說想不明白我們怎麼這麼傻!”

卸下了心中所有的猶豫,百裏儒堅定地相信,老天爺一定會把辛若還給他的。而且,蒼瀾那邊的信鴿似乎晚了好久了,也許他已經有消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