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禹是一個很稱職的老師,自從那日應允教我學武後,他便開始每日傾心相助。其實,他來教我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估計盧回那小子做我的老師都有些……綽綽有餘。
總之呢,不論學什麼都不是輕而易舉的!所以,我也算是十分努力的。與其說是學武,還不如說是強身健體。韓禹教我了一些基本的防身術,不是太深奧,但是,仍然讓我感到有些難以駕馭。本身這打打殺殺就不是女子的事情。
付出總是有回報的,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韓禹開始教習我用鞭子。他告訴我,女子用鞭子還是比較易掌握,至少遠程攻擊,不會受到近體傷害。而且鞭子這種武器本身就很輕巧,不會造成多餘的力氣流失。
我對他的說辭不是太懂,但是韓禹送給我的一根鞭子倒是讓我極為喜歡。而且我應該可以適當的保護自己了,而且身體素質也提高了許多,不會像以前樣跑幾步就會喘個不停了。
當然,韓禹如此傾心相授,我也不會虧待他。這一段時間裏,我可是一有空便紮進廚房裏,韓禹在我調養下麵色清潤了不少,他的變化是對我這個“廚娘”最好的評價!
時間總是飛快前進的,而我也開始眷戀著這美麗的地方。但我的心裏也深知:這裏並不如像表麵一樣安逸的。
我怎會不知,莊園內的人越來越少,我也好久沒見到那位對我有反感的孫冕了,韓禹告訴我近日裏便要離開此地,也許,一生都難以再回來。
這裏不是世外桃源。
現實總是猙獰可怖的,然而越是要離開,我就越是舍不得眼前的一切。
今日韓禹並沒有來找我,就連盧回那小子也不知去向,我樂得清閑。在院內閑走了幾步,然後朝著桃花林的方向走去。
四月芳菲盡,山中的桃花還有著幾朵孤枝妖嬈,若要離去,從此前途漫漫,生死不明,我心內最不忍留下的便是此處了。
但我還是慶幸的,它們還好生在這裏。如今秦朝以快走向覆滅,我自是知道,秦始皇沒有幾年的活頭了,兵荒馬亂,何處能安心綻放如此燦爛的容顏。
我突然開始有些感謝那位將桃樹植在此處的人。
桃花稀稀落落,很多都已凋零,散落在泥土裏。這次,我並沒有翻身上樹,對於這座莊園,除了自己住處,我每日待得最長的地方便是這裏了。日日來此,親眼感受著桃花的盛衰興敗。
花猶自盛開,而看花人卻難免心添傷懷。
要離開了,待到明年綻放時,恐怕隻能孤芳自賞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我輕聲歎道,人世間的無可奈何花落去,並非隻是憑空唱挽!
我沒有悲天憫人的心態,不然早就鬱結而死了。我伸手想再折一枝桃花,手剛觸摸到枝幹,心下一涼,便又收了回來:罷了!就讓它獨自綻放吧。
“為何不折下來?”
忽然耳邊傳來清澈的聲音,我連忙轉回身,視線怔然在那裏。
此人一襲淡色深衣,立在桃花之間相得益彰,綽影生輝。與韓禹不同,他渾身散發著儒雅之氣,麵容姣好,我甚至用了形容女子的詞語。
“你難道就是盧回口中的主子?!”
“你應該就是少主口中的薑姑娘。”
異口同聲,反倒讓我愣了一下,收回麵上的窘迫。我朝前走了幾步,有模有樣的對他行禮:“公子。”
“姑娘不必。”他虛扶了一下,“盧回那小子定是又對姑娘胡說了什麼。”
我笑了笑:“我現在有些後悔沒有相信他的說辭。”
他聽後略微皺眉,隨後便舒展開來:“見到姑娘,才知道少主所言非虛。”
我低下頭輕笑,不再言語,其實氣氛貌似有些尷尬。
“姑娘可喜歡這裏的桃花,我種下了桃樹,可還是第一次看到了桃花開放。”
“可惜花已經快敗了……”
他轉身向遠處望去:“無妨,姑娘不是說:年年歲歲花相似嗎?總會有機會的。”
我用餘光看向他,看見他的腰上掛著一支簫,脫口問道:“公子可會吹簫。”
他轉過頭:“會的。”
心內的一句話不假思索地便說了出來:“我可否榮幸能聽一曲呢?”
他微微一愣,卻不在言語。
我有些無所適從,想要收回剛剛的話,卻發現他已經將洞簫放在了嘴邊。
客有吹洞簫者,倚歌而和之。
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我腦中隱現出這首詞,來形容傳入我心內的聲音。
此聲,此曲。也許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