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颯剛一離開,裴清芷便朝她招手道:“華兒快來,坐姨娘這裏來。”
裴若華最是喜歡自己這個姨娘的,自然歡歡喜喜的跑去坐在她與秦梓書之間。
北堂斯年對這個總與自己搶老婆的侄女沒什麼大脾氣,卻也仍是慣了不愛給人好臉色。不過他一向是在裴家陰陽怪氣的,大家也倒是習以為常了。
隻見他兩隻手指捏起那桌上小小的酒盅又朝正抱著自己老婆撒嬌的裴若華斜撇一眼道:“丫頭你如今也算見了更親的。自此便把我夫人還我如何?”
此話一出,桌上眾人都笑起來。
有笑她撒嬌的,有笑北堂斯年撚酸的。
裴若華淘氣的抱住裴清芷一隻手臂朝另一邊的北堂斯年做鬼臉道。“姨娘哪怕嫁了你也仍是我姨娘,不論有沒有你,總是跑不了我的,如此說來,比起姨夫你,姨娘我們兩個似乎更是應該親近些。再說姨娘又喜歡我,我們兩人你情我願的,這與姨夫你又有何相幹呢?”
北堂斯年原本也就是逗她玩,聽了這沒大沒小的話也不上氣,卻見自己夫人隻笑盈盈的看著也不說話,便詳裝失意飲了杯中酒,眉頭輕蹙,抬手撫額,喃喃道:“如今果真是不一樣了。看著自家夫君被人消遣也不言語,我這顆心,真是傷。”行動間美人醉酒的風情自然流瀉,看的裴若華一臉豔羨。
裴清芷明白自家相公是在在玩笑,也不睬他,轉對裴若華耳語道:“這人便是怪了,說是心傷,如何扶著額頭?”她聲音大小適中,這桌子坐的人自然都聽到了,於是又都笑起來。
裴若華看著桌上一片祥和,心中也暖。自己現在有了師父,從小一起長大的梓書也跟在身邊陪著,還有姨父姨娘照顧,如今又認了爺爺,兩個丫鬟與蘇向雪也在,人生可謂完滿。臉上的笑容便難得的甜美。
隻是才準備要享受自己的幸福生活的瞬間,心內卻隱隱有絲負麵情緒劃過。
不對,還有個要殺她的人。
錯了,是兩幫要殺他的人。
那柴房的黑影與寫了“水家後人”的字條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放鬆的情緒瞬間繃緊,一時間方才的幸福感也消了大半。
這桌上會武的具是些高手,她情緒波動不過瞬間一閃,卻已被這幾人察覺出來,目光不留痕跡的淡淡掃過。
裴若華麵上仍是笑著,嘴角卻略顯僵硬,眼神飄忽,似有心事。
隻消一眼,眾人心中又已各自有了計較,不過外人看來這一桌仍是歡聲笑語,自然不會有什麼破綻。”
此時一旁的樂聲又止,隻見遠遠的有小廝來在裴颯耳邊低語幾句,便有人又領了舞姬上來獻舞。
這也算是裴若華第一次見到澤國的歌舞。她一時起興,扯了扯身旁的秦梓書問道:“你也算來了這麼多日子,可知道今日在場的這些歌姬舞娘都是誰?可比咱們虞城那個澹雅漂亮些?”
秦梓書本正品著杯中美酒欣賞歌舞,卻被裴若華兩句話噎的咳嗽起來。
裴若華連忙幫他拍背順氣,在他耳邊嘻嘻笑道:“我又不會對你管教什麼,你還不過是個小孩子,跟你隨便聊聊天嘛,毋需緊張。”
對麵的季瑾瑜見她與秦梓書竊竊私語、狀似親密,忽然道:“裴小姐可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段子,也說與我們聽聽?聽說你會講笑話?”
裴若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不會。”心中暗自不爽。
爺爺真是姓什麼不好非姓裴。整天被人賠老爺賠老爺的叫,虧他還能把生意做好!
隻可憐季瑾瑜竟是不知道自己這走哪都吃香的好皮相,怎得總會惹她不悅,一時間尷尬在那,抬手摸了摸鼻子。
這時竹自青卻從一桌子的雞鴨魚肉中騰出了口道:“丫頭你說的什麼笑話?有趣的也說來給為師聽聽。”
自家師父發話,裴若華終是沒有不從的道理,剛好有個丫鬟過來上菜,她腦筋一轉,笑道:“從前有一個人姓蔡,有一天他走在路上,忽然就被端走了。”
小丫鬟正巧放好菜肴要離去,耳中聽得這話,撲哧笑了出來,忙的掩口離開。
竹自青看看那丫鬟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幾個男子古怪的麵色,問裴若華道:“再後來呢?”
“沒有了。”
“沒有了?”
“嗯,沒有了。”裴若華還攤開雙手,裝作無辜的樣子聳了聳肩。
竹自青不明白的仍要再問,一旁飽受裴若華冷笑話摧殘的英銳忙的夾了一筷子筍絲給他道:“竹老您吃幾口素的緩緩口,這個酸酸涼涼的,很是清爽。”想借這個分散他的注意力,卻不想對麵的書畫又接過話頭問道:“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曹嫻暘也不明白,但又放不下麵子去問,仍是端坐著,眼光卻不自主的往裴若華這裏飄。
裴若華抬眼看了書畫,又掃到曹嫻暘的飄來的目光,閑閑笑笑,伸出一隻手指指天,故作神秘,“本小姐的笑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方不失了其中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