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個陰雨天。
裴若華一覺醒來隻感覺頭痛欲裂。這情形讓她想起在上次虞城詩結束後喝醉的經驗，隻悔的想抽自己嘴巴。
三個丫頭手忙腳亂的端湯的端湯，撫背的撫背。裴若華隻覺得自己渾身酒氣。可別不是昨晚輸急了跳了酒缸？
蘇向雪遞了盅茶給她漱口，看她麵色慘白的可憐模樣。恨道：“聽綠香說你自之前醉過一次便說以後再也不招酒了，昨夜咱們隻不過走開一下，你就又喝成這個樣子回來，也真是活該難受。”
綠香也一邊扶著她躺下一邊責備道：“今晨珍爺家的兩位公子來喚你一起上學。看你仍醉在床上睡的亂七八糟，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找個縫躲起來好了。”
上學？裴若華暈乎乎的趴在床上隻任她們兩個責罵，不敢睜眼，真的是天旋地轉。正難受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屋傳來：“若華可好些？這是我去廚房央人做的酸湯。快讓她喝了。”
裴若華勉強起身到外間，問來人道“梓書？你怎麼也沒有去上學？”
“我已去過了，師父說我的程度可以自習。若有不明白的再去問他便是。”秦梓書的外衫沾了雨水，濕塔塔的貼在身上，一臉笑意卻讓人如沐春風。
紅玉正忙著拂去那紅漆食盒蓋上的雨滴，將裏麵正冒著熱氣的湯碗拿出來。
“快來這裏坐。”裴若華從內室行出來在桌邊坐下，也招呼秦梓書道：“昨晚不曾得空問你。如今你住在哪個園子？離我們可遠麼？
“我與英大俠還有竹師父一起住在恒園。倒是離這裏不遠。”秦梓書笑道。
裴若華又問：“吃的用的可都還好？”
秦梓書笑著點點頭。卻把那湯碗朝她推一推道：“快趁熱喝了。能舒服好多。”
裴若華卻開口吩咐紅玉道：“你喚個小丫頭上恒園去給梓書取件幹淨衣裳來。”
紅玉應聲去了。
裴若華捧著那湯碗，嗅著酸酸的香氣，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半晌道：“果然與咱們家的醋不同。”
“難為你竟然這個也能品出來。”秦梓書笑著看向她的目光裏，溺愛又帶了猶豫，似是知道她有話要問，也不著急，隻靜靜等她慢說。
又啜幾口酸湯，那微燙的暖流順喉而下，裴若華覺得整個人都舒服許多，她有些走神，慢慢開口道：“你可知道靜慧公主昨晚如何會出現在宴席上？”
秦梓書點頭“靜慧公主被就是被北堂丞相抓去的。”見裴若華吃驚，忙解釋：“北堂丞相怕公子不許他帶你回澤國，所以才出此下策。”
“如此說來，你早已知曉公子身份？”裴若華不緊不慢啜著手裏的湯，像是在品一樣世上少有的美味。
“公子便是大興的太子季文翰。”
太子？裴若華心中一緊，隨即又放鬆下來。卻是如此，除卻皇家，哪裏能養出如此風格氣度的人？這樣一來他與冀王相識也就不奇怪了。
隻是，自己怎麼這樣糊裏糊塗的就跟兩個大國朝堂扯上了關係？
她隱隱覺得背後有些發涼。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裴若華收回神思又問：“為什麼興國的太子會不讓我跟澤國的宰相走呢？明明是裴家的私事，怎得牽扯到這許多人？”
秦梓書望望她，歎氣道：“前後這些日子咱們一路上不少波折，北堂丞相不是庸人之輩，他既會有這樣的顧慮，隻怕不會是瞎操心。”說著，他頓一頓，再看一眼裴若華，憂心道：“如你所說，現下你已與興、澤兩國的重要人物有了牽連，若隻是巧合便罷了，可那朝堂之上的人，爾虞我詐，做事由來計較，少有無用功。我雖想不通這裏麵的關係卻也覺得危險，若華你從此可更要小心才好。”
他這一番話卻與裴若華的思路相符，聽得她不住點頭，麵色凝重起來。
那去了恒園的小丫頭這會兒取了衣裳回來，紅玉忙的打發服侍秦梓書更衣。裴若華還要留他說話，那小丫頭卻說恒園的小廝托她帶信給秦公子，說竹自青有事尋他。裴若華隻得交待他與師父問好，又吩咐綠香取了傘來才放他去了。
秦梓書走後，蘇向雪由屏風後走出來道：“秦公子一番話頗有道理，小姐如今不比往日，可要我去尋些兩國的史記書本，將近些年朝堂上的事情看看？”
裴若華搖頭，“不急在眼下這一時，且事關國祚，又是近期消息，那些書本子裏能有些什麼。待我明日上學，閑談時或從別人口中聽聞，新鮮有趣又容易許多。”
蘇向雪聽了便不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