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氣衝衝的瞪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道:“真是好心沒好報!公子你就不該這麼慣著她。這女人根本就是養不熟的貓崽子,傷一好了就翻臉撓人!”
季文翰卻不動聲色,按照平日的習慣,用飯,漱口,淨手,都妥當了方才出聲喚星闌進來。
星闌早在見裴若華麵色不愉的離去時就知道自己少不了被公子叫進去問話,這會兒聽得裏麵喚他,便急忙進來行禮道:“星闌在。”
公子卻是又沉默下來,半晌不語。
其實他是奇怪裴若華為什麼好好的就忽然變了,可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前後又思索一番才問道:“她今早醒來時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惱了?”
星闌一怔。這個他如何能知道。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作答。又不能打聽主子的私事,不好問他早晨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再來他又不是裴小姐肚子裏的蛔蟲,真真是要難為死了。
青衣見星闌神色古怪,卻也已經猜到了七八分,遞了杯茶給季文翰道:“他一個男兒家如何懂得揣測女兒心思。公子若是答應,我便去蘇姑娘那裏問問?”
季文翰並不作聲,隻將那杯茶喝的認真。
青衣見狀心已明了,“蘇姑娘雖不是從小就跟著那女人卻最懂她的心思。再來蘇姑娘既對秦公子有意,定然是巴不得幫她家小姐成了好事的。即使拋開這一層緣故,也沒有放著公子這樣好的人不幫一把的道理。”
季文翰聽著不置可否。將手裏的茶擺弄一陣隨即起身道:“我看會兒書,無需你們伺候了。”然後便撿起昨日看了一半的那本《玉鐲記》又歪在了榻上。
青衣與星闌對視一眼,收拾了桌上的東西便尋了出去。
*
裴若華回來後左想右想也是心煩。對著桌上的早飯也沒胃口,隻管伸手拿了塊點心,掰碎了丟出去喂鳥。
蘇向雪在一旁坐著,隻瞧著她笑。
“你這個丫頭,笑什麼?”裴若華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卻又注意到她眼下的青影。
自己昨晚不曾回來也沒有告訴她,別是她硬撐著等了自己一夜。便有些抱歉的問道:“昨晚可睡好了?”
“你且別問我,我先要問問你。昨晚可睡好了?”蘇向雪用手帕遮了口,隻不住哧哧的笑。
裴若華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事,雖然詳裝鎮定,但臉頰還是暈出一抹粉紅。
“你這個臭丫頭!我倒是看你越發出息了。連自己姐妹都要拿來取笑,看我不打你!”
說著她便探身去給了蘇向雪一個爆炒栗子。
蘇向雪捂了腦袋,也不知是笑的還是痛的,眼中泛出淚光來。口中卻不住逗趣道:“哎呦呦我的小姐。你跟我這裏還害什麼臊。那季公子人品樣貌哪樣不是極好的?你又是真心喜歡,也就別總對人家使小性兒了。當心人家哪日因為這個厭了,不要你。那時才看你怎麼哭去!”
“誰說我喜歡他!我才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裴若華臉紅的越發厲害。聽蘇向雪這樣一說,心裏又記起今早的事情來。一時間隻覺得自己身上隱隱還沾染著他的味道。
於是站起身道:“快去叫丫鬟送水來。我要沐浴!”
蘇向雪好容易止住笑,捧了肚子去吩咐丫鬟們準備東西。
裴若華也不叫人伺候,全都攆了出去。拿著胰子皂角一通亂揉,恨不得把皮都搓下一層來。
蘇向雪聽著裏頭的動靜才放心出來,便見青衣立在院門口探頭探腦。一看到自己,忙打手勢叫往院外過去。
這個時辰,他來院子裏找自己說話?
蘇向雪滿心奇怪,卻也沒有遲疑的跟了過去。
“你家小姐呢?”青衣上來就問。
“正在房中沐浴。青衣你有事嗎?”見青衣這樣古怪,蘇向雪有些緊張起來。
“有事問你,你可得空說話?”
蘇向雪見他如此神秘,回身瞧了眼屋裏才點點頭道:“說幾句話的時間到還有。隻是待會兒要準備接待博雅公子。”
青衣忙道:“兩句話而已,不耽擱多少時候。我隻問你,你家小姐剛才氣什麼,你可知道?”
蘇向雪一怔。這她如何得知,隻得搖了搖頭。
青衣急的一跺腳道:“那你可能猜出幾分來?”
蘇向雪仍是搖頭。
青衣連著幾問都不得結果,已經有些喪氣。也懶得再轉彎抹角,便直奔主題道:
“你隻告訴我,你家小姐可喜歡我家公子?”
“這個……”蘇向雪想起剛才裴若華臉上的紅暈和與自己說話時候顯露的幾分嬌羞,不由又掩口笑了起來。“自然是喜歡的。”
青衣見她神色便知這話是真,也放了心,轉而又換了副口吻同蘇向雪道:“我家公子從小就聰慧過人,對什麼都是極通透的。這想必你也知道。卻隻有一樣……他對這感情之事不甚明白。你家小姐一天三變,一會兒好了,一會兒惱了,一會兒招來個悠然公子,一會兒又是什麼博雅公子。惹得我家公子是吃不好睡不香,才回到皇都就丟下成山的事,大老遠跑回到慶州來。一路上又是趕路又是處理公文的一下瘦了好多,我們這些下人看著也是幹著急沒辦法。咱們這些做人奴才的,不就是主子好自己才能好?所以我今日就想求你去幫忙打探打探,看你家小姐究竟是都有些什麼好惡,我也好叫我們家公子記下,讓他們兩個和和氣氣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