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個大大的晴天。
秋日豔陽,厲害的時候隻讓人懷疑是日頭又犯了糊塗,竟把秋時當夏時了。
裴若華抹一把頭上的細汗躲在了涼亭裏。
她記得這附近明明有一片竹子的。遍尋不著便遣了梨枝去找人詢問,自己坐下偷會兒懶。
昨晚才說博雅來信,今早就有人來說博雅公子到訪,待她滿心歡喜迎了出去,前廳中茶點還在卻不見了人。
尋了一周卻是一個丫鬟小廝也不見。心中又記掛著昨日冷府的事情,煩的坐不住,便腳下改了道出來逛逛,興許能碰到博雅。
遠見才走了不大一會兒的梨枝匆忙忙過來,怕她尋不著自己錯過去便高聲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可問明白了那地方在哪?”
不料梨枝神色嚴肅的小跑過來拉了她道:“人被二夫人請去西苑了。小姐您還有心思玩。”
裴若華怪道:“什麼人?”
梨枝拉著她就往西邊去。“自然是博雅公子。”
昨夜定是春香那丫頭又去西苑報信,所以才會被人偷空將博雅攔走了。
裴若華心中一緊,腳下也快幾分。
才從東府與西苑連結的富安橋上下來,便見前麵幾個丫鬟簇擁著一位小姐款款而來。
行得近了才發現竟是幾日不見的千敏。
兩人問候一聲,裴若華客套一句:“來了府上怎麼也不找我玩去?”
千敏笑道:“知你身上不爽利又忙著及笄的大事在前頭,我怕給你添了麻煩,所以不曾打擾。”
裴若華連說幾句客氣了,便想打發了她趕去找博雅。誰知千敏竟拉了她手問道:“你可知公子家出了事?”
裴若華腳下一頓,要走的心也緩了緩。
“他昨日走得匆忙,也不曾聽那些小廝們說清楚什麼。敏姑娘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千敏微微點頭,眼圈倒先紅了。
“卻也不是很清楚,隻聽聞是朝中查偷販私鹽的事情牽扯出了丞相大人,這會兒子京中丞相一派的官員各個自危。冷家也被牽扯了進去,冷伯父趕來的半路上就被召了回去,現在應是已被扣在宮中了。”
裴若華心中轟然一聲似大廈傾倒,抬眼道:“你來是找二夫人商議什麼?”
千敏一愣,拿手帕子擦了擦淚,“我隻是來問問公子的消息,看看夫人這邊可得了新信兒不曾。”
她打量一番裴若華的神色有些疑惑道:“你終是要掌家的人,外頭發生這樣大的事情,你這裏竟連個消息也沒嗎?”
裴若華用力的搖了搖頭,有些頹喪。得益於不與官家牽扯的祖訓,自己倒真是被瞞得滴水不漏。
“二夫人那裏可曾說了什麼?”裴若華戚戚的看向千敏。
千敏卻將她細細打量一番,待確認她不是套自己話,真是不知道這些事時才歎口氣,躲了腳道:“夫人和老太太一樣,就隻會說一樣的話。君心難測,阿彌陀佛。”
裴若華有些無語,待送走了千敏,又有些恍惚。現在究竟該做些什麼呢?
當初以為坐了裴家的掌位,許能幫姨夫一把,或是夠些資格與宣慶帝談判,哪怕是惹惱了皇帝,有著秦梓書與自己幾年的情分擱著,他就是要殺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再想起自己回來路上想以情動人的想法,沒做到便罷了,還糊裏糊塗跟秦梓書鬧起了別扭。
當初姨夫不遠千裏從大興將自己接回來,可是沒算到這個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