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時候便見廳中熱鬧。竟是裴翊帶了雙胞胎與裴京都在。
她不慌不忙行了禮,受了兩個表弟拜見,在一旁坐了才聽裴颯開口道:“聽聞你前幾日去州府赴宴時曾許諾了要做東道,可有此事?”
“回爺爺,確有此事。”
“那你可計劃好了何時在何地宴請眾人?”
裴若華若剛才還沒有什麼反應,現在卻是明白了。
莫不是有人打自己小報告。
她目光在對麵兩個兄弟身上轉了一圈道:“因才剛答應了,心下還沒細想過。不知爺爺有何地方要提點若華的?”
不料裴颯還未開口,一旁的裴翊道:“原是你們小輩玩鬧的,隻為你經年初虞城詩會名氣大了,又難得在交際場上露麵。那一應卻忽然多了些撇不開的麻煩。若隻是個詩社小會卻也簡單,現如今怕沒那麼好說了。”
裴若華聽的半是明白半是糊塗,卻也討厭他插嘴。目不斜視,隻向上位的裴颯道:“若華願聽爺爺教誨。”
裴颯雖麵色不愉也隻得作罷。
“詩社的名帖我已令裴京列了出來。你自己拿回去好生看看。至於時間,你便自己定奪。宴會當日一應安排你都要與裴京細細商妥,切不可大意。眼下時局特殊,我們長輩雖不出席,你卻要做足東道的禮,不可叫人小看了去。”
裴若華連連應是,又被裴翊“關切”了幾句才退了出來。
人前腳回了院子,還未曾細想爺爺話外的意思,便有人拿了宴請的名單來與她講解。
裏麵除了詩社裏的人外,還有些從未沒聽過的風流名士與詩文大家,就連三位公子都貼上有名,無力吐槽,他們三個現在哪有空搭理這個啊。
將那長長的名單丟在桌上,裴若華推著臉頰無奈道:“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紅玉一麵幫她把名單展開一麵道:“這世道原是這樣的。咱們若隻是無名小卒,自然不必擔心禮節不到。可您如今身為裴家的長小姐,文名在外,又在大澤商賈之中算個翹楚,咱們雖嚷著不與官家交涉,可那詩社中不乏官家的公子小姐。他們的交際圈本也寬泛。誰那一表三千裏的兄弟姐妹也都得按著身份點到了,安排妥貼便不是件易事。若咱們是官家也就罷了,便是得罪幾個官階不重的也不算什麼。可難就難在經商之人多靠人情關係,走到哪都撇不開這個道理。我隻能勸小姐你打起精神,好生應付吧。”
裴若華腦筋一轉道:“現在有私鹽案在那擺著,他們這些官家自然望風而逃,躲都躲不及,怎會來?我們何必那麼緊張。”
紅玉略想了想道:“小姐說的不對,您再想想便知了。”說著端了棉套裏的茶壺去蓄水。
裴若華何嚐不明白。自古宮變最要緊的就是事後怎麼往回扯,鬥贏了的大多愛抬舉些酸儒文傅走些場麵上的官話,所以篡改史記什麼的也是跟自家寫故事書一樣了。
裴家百年來口口聲聲喊著不與官家牽扯,爺爺又是最不喜姨父這個女婿。先不說姨父大逆不道了這麼多年,大澤竟見不到一本私下流傳的話本野史說他壞話的便可見他行事之高明。若宣慶帝扣下了姨父,自然也要小心言官的口誅筆伐,更不會明目張膽扯上裴家為姨父墊背。再若不小心姨父贏了呢?
裴若華悔的“唉唉”直叫,恨不得再躺倒裝病算了,卻聽紅玉說的哪句不是道理?隻得強撐著研究名單,準備宴席。
可人常說好事成雙,禍不單行。
好不容易這幾日才理通了名單,那邊果然又生事非。
原來裴翊派了雙胞胎過來,說要給他們兩機會曆練,叫幫著裴若華打理詩社東道的事情。
這下更是精彩了。他們兩個對裴若華一個。原本在慶州時就領教過的。隻是那時有秦梓書與師父幫自己看住他們,如今她雖有心大事化小,卻無奈這兩個仗著歲數小,十分的難纏,不出一日便把裴若華逼得要殺人的心都有了。
梨枝見她氣的飯都吃不下去,一旁的紅玉滿麵憂色,想了幾想開口道:“我有個主意,小姐不如聽聽。”
裴若華有氣無力的扒拉著盤子裏的青菜,“你說。”
“小姐不如把三公子請來,兩位小少爺雖頑劣,卻是最聽他話的。況且說句不怕您惱的話,商家本也就是商人,三公子自幼耳濡目染自然比小姐你強些,這宴席又本就是小姐與他一起時答應的,他既是詩社的成員,又是小姐兄弟,請他來幫忙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