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進城的時候已是暮色黃昏。逼近年下,大街小巷的攤販上多紅金之色。行人匆忙之中麵上也多洋洋喜氣。
隻除了一處。
高牆深院,守衛森嚴。
裴若華伸手撫了撫自己倉促間在車中換好的衣裳,執了書信領著紅玉走上前去。
那守衛攔她,她便將書信遞上道:“因年下鋪上少不得繁忙,小女便提前帶些年貨來探望姨夫姨娘。還請大人通融。”
那守衛將她打量一眼,將信隨手一丟道:“上頭吩咐了,誰也不許進去。你還是趕緊走吧。”
裴若華再行禮賠笑道:“隻是擔心姨夫姨娘的安危。在門口說上幾句話便可。還請大人行行好。”說話間紅玉與順子兩個已經將袖中金銀分別塞與門前一眾看守。
那守衛掂了掂手中分量十足的銀子,禁不住露出些喜色來,又打量了他們道:“這些東西要送進去也可以,人不能進去。”又似覺得拿了人錢財說話不免客氣,便半提醒似的道:“進去了是不放出來的。”
裴若華連忙再陪笑:“這個知道。咱們不進去,隻把信交給個妥善的人可好?”說著將順子撿回來的信又往上承了承。
那守衛見了書信,臉色微變,沉吟片刻,裴若華忙將手上的鐲子也退了下來塞進他手裏。
他幾經糾結,又看一眼身後幾位,撇下一句“你等等”,轉身與眾人商議一通,一個矮個子便敲門走了進去。
不過半晌側門便開了。
裴若華指揮人將東西送至門口,幾個守衛略微查看一遍,裏麵就有人將東西抬了進去。
裴若華見行事還算順利,也略略心安了些。又聽得剛才收了自己鐲子的侍衛叫自己,便連忙小跑過去。
他身後剛才矮個子守衛進去的門正開著。裏麵站著的卻是位陌生老人。
那老人朝她行禮道:“多謝表小姐費心。老爺和夫人都好,表小姐好好照顧自己就是。毋須掛念了。”
裴若華來不及思考,連忙將手上的書信遞了過去道:“已是兩月未見姨夫姨娘,心中如何能不牽掛,若華也隻盼他兩位好好照顧自己,將來也好孝順他們膝下。”
不料那守衛竟劈手將書信奪了去,拆開細看幾遍,見不過是些日常閑話。有心刁難下,卻又逢紅玉塞銀子過來,便順手將信塞給了那抬袖抹淚的老人。
“如今隻不知我們小姐在宮中可好。老奴夜夜對月祈禱…..”
老人家原還欲再說幾句,卻咳嗽起來。那守衛不耐煩的趁勢打斷他趕了進去。
裴若華隻得道了聲謝,帶著紅玉退出來。
*
因此次上京是另有目的,裴若華便命車隊尋了客棧休息,不曾往裴府在京中的府邸去了。
客棧一間客房內竹自青正在一旁坐著調息,裴若華隻顧對著麵前的東西發呆。
那是一柄有食指那麼長的東西,倒有些似是前世鑰匙的模樣,隻是看不出什麼材質,普通的很。
她在腦中搜索一遍也未得要領,心中更奇怪的是想不明今日所見老人為何說北堂悅心人在宮中。
她不是在將軍府嗎?
“小姐。”紅玉閃身入來,順手將門掩上,麵色急切:“順子去將軍府打聽過了。表小姐仍在府內們從未入宮,這可是怎麼一回事?”
裴若華驚詫,頓時也更加迷茫起來。
宮中?對月祈禱?
她想來想去也不明白,卻聽那邊竹自青深深吐納一口道:“霄暉殿。”
*
霄暉為月。
深宮之中若想邀月,霄暉殿自然景色最佳。
丞相府內,方才與裴若華說話的老人此刻正立在北堂斯年與裴清芷下首,一旁還有麵色凝重的英銳。
北堂斯年將手中的家書略略看了,遞給夫人,抬頭道:“話可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