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領進另一間房內,她已是有些清醒了,假裝無意跟小丫鬟打聽這府內可有一位東方郡主,遣了捧了東西進來伺候的下人,獨自關門坐了半晌,將丞相府那位管事老人的話來回仔細又琢磨了幾遍,才略略洗了幹淨出來。
三天不曾進食,隻飲清水,手腳具是綿軟無力,若真洗久了她也怕自己要暈死在桶裏。
雖說如此,待她理著衣袖走出房來,也覺腳在雲中,生平第一次扶了身旁帶路的丫頭。出了門便見方才侍候的小丫鬟行禮道:“東方郡主現在房中等候。小姐請隨奴婢來。”
裴若華愣怔點頭道一聲:“多謝。”卻不想仍是被帶回了剛才擺飯的房中,秦梓書仍在,隻是多了蘇向雪。
“抱歉,久等。”裴若華驚覺自己去的久了些,有些尷尬。
秦梓書笑不答言。蘇向雪起身扶她坐下,柔柔道:“不礙的。見著姐姐比什麼都好。”說著盛了粥飯笑道:“方才太子殿下急急忙忙叫人請奴過來,講了姐姐這幾日受得委屈,把奴心疼的不得了。進門忽然見了這麼一桌子,才知道人說‘關心則亂’這話不假。幾日不曾進食的人,如何好一下子吃葷腥。”說著杏眼泛紅,眼帶淚光,半嗔半笑的瞥了一旁溫溫笑著的秦梓書一眼,“妹妹吩咐小廚房準備了些好克化的白粥,姐姐還是先墊墊,咱們再慢慢往回著補才是。”
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裴若華卻覺得有些不同當初姐妹一處玩鬧的親昵與貼心,有些別扭,但看著兩人笑盈盈的熱情模樣,又不好說什麼,隻得點點頭陪了笑臉,將蘇向雪遞來的粥接在了手裏。
蘇向雪便站在兩人中間,一麵伺候她,一麵伺候秦梓書用膳。可所謂無不貼心。裴若華見了她這番行事,知道必是婚期近了,將軍府或是宮裏來了人磋磨她,給她立規矩,心疼之餘也並未多說什麼,隻盼著秦梓書能早日發現她的好,將她放在心裏。
一頓飯倒也是安安靜靜吃完,兩人才剛漱了口潤了茶,就有人來將秦梓書請了出去。裴若華還懷著滿腹心事,看著秦梓書越走越遠的背影有些無奈,歎口氣,無力的將手中茶盅落在桌上。
耳畔一聲柔柔的“姐姐”讓她又強支起笑臉。
蘇向雪親密拉起她的手,不露痕跡的向門外掃一眼道:“向雪聽聞姐姐已是幾日不曾好好休息,不如跟我到房中歇著,咱們說幾句體己話可好?”
裴若華雖不大明白她為何這般小心,卻樂得合作。
聞訊趕來的管事自然知道孝敬未來的側夫人,忙吩咐得力的丫鬟領了她們往後院去,還在跟前好一番諂媚。
裴若華有心叫蘇向雪借機敲打下人,便提議去花園逛逛,兩人相互扶持著,看著她不冷不熱的將一眾或多或少趕來奉承的人打發了,心中默默點頭,直到真累的走不動了,才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往後頭準備好的客房行去。
待進了屋子,蘇向雪即刻屏退了一路跟隨的下人,將門窗都關了起來。
裴若華將她麵上的緊張看在眼裏,微微笑著問她:“上次有蘭姐姐在我不好問,梓書待你可好?”
蘇向雪為她填滿茶水,又行了禮道:“這一路過來姐姐都看見了,也該放心才是。殿下待我極好,還有姐姐的囑咐在,他必然不會欺負我。”說著眼眶又紅了,“倒是姐姐你,這幾日究竟是怎麼?”將她打量一番,泫然欲泣:“姐姐……”
裴若華被她緊緊抓住手臂微微泛疼,卻知道她是真的緊張自己,並不責怪,隻是這事情牽扯的有些深,倒不知該如何答她,隻能笑了笑。
借著啜口茶,卻也口中發苦。
梓書若真是如她所說那般待她好,她又何必在這太子府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知是向雪怕她擔心,也不戳破。又端起杯子,卻沾了沾唇複又放下。心裏惦記著師父的安危,整個人都不免恍惚起來。
蘇向雪也看出幾分,擦了眼淚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殿下不肯說,隻一句話帶了過去。姐姐你如何夜闖帝宮?我這幾日一直叫人在外打聽情形,據說丞相府也在那夜有些動靜,”頓一頓殷切道:“那夜宮裏究竟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