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如戲紅塵暮色浸,家國天下愁煞人。(1 / 3)

老太監康寧立在宣慶帝身側,宣讀完畢,收了手中聖旨揚起拂塵唱道:“行禮。”

堂中殿外不論官階,所有人都起身向龍座上的宣慶帝拜倒,念著些裴若華沒聽過也聽不懂的,據她猜測應該是拍馬屁的吉祥話。

正是等宣慶帝讓大家起身的時候,忽然有人噗嗤笑道:“這般廢話倒真不如小丫頭的一句萬萬歲來的直白可愛。”

眾人皆驚,有些忍不住麵麵相覷,有些頭低的更低些。那些個裴若華認識的重要人物雖然還未變色,她自己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待一個玄色身影從宣慶帝身後的九龍照壁行了出來,原本寂靜的大殿中人聲如潮水般由小漸大,哄然熱鬧起來。

那帶了譏諷笑意的桃花眼再熟悉不過,她也是從這雙眼睛猜出博雅與姨夫大人的關係。可這位大澤左相不是該正被關在丞相府等待論罪嗎?

老太監剛要喚人上前護駕,宣慶帝抬手攔住,嗡嗡的說話聲從黃金麵具後傳了出來:“北堂斯年,朕念在你為大澤辛苦多年,遲遲不肯對你發落。今日你竟敢趁皇兒大婚再闖華鄴殿,可是要逼著朕辦你個死罪!”

北堂斯年輕笑一聲,“皇上這就生分了,如何說臣是硬闖,臣明明是來為太子殿下送禮的。”說著拍了拍手,竟然有個在一旁候了多時的小太監捧著手中盒子站了出來。

北堂斯年瞧了瞧坐在龍椅上裝死的宣慶帝,笑道:“怎麼?不想看看這禮可夠重?”

裴若華遠遠看去,裏麵是個似卷軸的東西,心中頓時明了。這怕就是姨夫尋了多時的遺詔了。可惜宣慶帝帶了麵具,不然她還真想看看他會是什麼表情。

殿中兩人一上一下對視良久。裴若華看著北堂斯年的背影,忍不住又四下眺望一番,既然能不聲不響的混入了華鄴殿又藏身在龍椅後方那般緊要的地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的人手已經探入了帝宮?

不好!

她慌忙朝蘇向雪望去,卻見她仍好好的立在遠處,並無動作,才安了安心,想起前夜自小巷中偷聽的話,又忍不住疑心是不是噩夢一場。

“皇上對臣的大禮就這麼不感興趣麼?”北堂斯年懶懶笑著,更顯得位上一臉緊張的老太監康寧可笑。

他抬手取了匣中繡了龍紋的卷軸緩緩展開,康寧有些氣急敗壞的嗬斥道:“還不快將這叛臣逆子押入大牢。”將他念了幾句什麼打斷,前方的幾位朝堂重臣不知是認出了那花紋,還是被聽到的內容嚇到,驚訝的的互相看了一眼,

裴若華雖未曾聽得真切,卻不難猜出是些什麼內容。

“放肆。”那老太監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嚇的,抖的厲害,下台階時一腳踏空竟滾了下來,沒了聲息。

裴若華掩口偷笑,這皇帝的老太監果然奸猾,這樣的保命招式她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見。

北堂斯年輕笑一聲,將東西遞了回去道:“既然皇上不感興趣,不如送去與你們太子爺瞧瞧。”小太監乖乖的捧著往秦梓書那裏去,往上承了承。

看秦梓書一動不動,裴若華便知他原來早已知曉此事。怪不得當初自己為姨夫求情他表現的那般難為。裴若華無奈的笑笑,卻被殿中一陣嘈雜吸引。

方才捧了遺詔的小太監已經不見,那摔在地上的匣子也已然空了。

隻見殿中出現了一個身著正妝綰發的女子正滿麵怒氣說著什麼。裴若華努力想聽,卻有人壓低了嗓音吩咐殿頂的弓箭手道:“準備。”

裴若華側著望了望頭頂殿脊角上金色的獸頭,攥緊了手心。

她認出那女子華麗衣袍上繡的牡丹,自己穿過一件這樣的衣袍,宮中對衣飾的細節要求十分嚴格,宣慶帝古怪,後宮原也就沒有幾個正經主子,更別說能繡牡丹花的,若猜的不錯,這女子應是在地道中死去那個小丫頭的主子菁妃。

忽見她朝殿外大臣們走去,裴若華心跳到了嗓子眼。菁妃將袖中抽出的東西遞出去的瞬間,頭頂那個壓低的嗓音說了句:“慢。”

裴若華頓時覺得自己手腳都有些發軟。撫了撫胸口,雖然知道他們這些大人物們必然早有安排,也忍不住檢討自己是不是應該下去提個醒。

紅玉呢?

她四下看了看,天淨風清,若不是自己知道那華鄴殿中正發生著什麼,可不是三月初鬥詩大會那般愜意的好天氣,呼朋引伴的去成銘胡玩樂一番最好。

她摸了摸空蕩的袖筒,無奈笑了笑,將手心的汗水抹在了裙擺上,忽然覺察胸口似乎有個東西,忙的伸手取了出來。竟是封信,封上未有一字。

華鄴殿中已是紛雜一片,她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了。不過簷下一些小聲的議論倒是聽的清楚。

“原來當初那傳言是真的。先帝要立的果真是皇子雅歌。”

“六皇子不是早死了麼?難道左相跟六皇子是舊識?”

還未曾聽得兩句便聽殿內一聲怒吼:“禦林軍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