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華一副微微笑的模樣行了禮在老頭子身旁站定,打定主意廢話也絕不多說一句,反正都有老頭子頂著,她才懶得跟這不要臉的陳王囉嗦。
陳王望著眼前身姿窈窕的女子,一路行來茵茵帶笑,目不斜視,落落大方,巧的也是一身素白的紗裙,眉眼不如秦曉曉細致,卻勝在恰到好處的張揚,少了一般女兒的怯態,唇角若有似無的笑讓五官染上些溫婉,眼眸中卻有些完全不同的飛揚神采,清新的仿若一支將將綻開的曇花,又似仙子從畫中翩然而來。
他心中冷冷一笑,麵上卻故做親切道:“早先聽聞國師收了個徒兒,卻沒想到是個如此美貌的姑娘,怪道梔貴妃會想到出這個主意來。小姑娘氣質高雅,風骨不俗,替下秦家那丫頭再合適不過了。”
一旁老頭特別配合的隻哼了一聲。
水若華仍做大方的微微笑著,心裏卻狠狠呸了幾口:少發糖衣炮彈。
陳王再接再厲道:“國師應該知道事發突然,本王也是別無他法了。”
老頭子見他一國君主竟然裝起可憐,氣急敗壞的敲了敲拐杖道:“不過是病了,又不是治不得,待隨了貴人回去,好生將養兩日自然就好了。何必再搭上一個。”
陳王沉了臉道:“本王何曾與國師開口求過這等私事?難道第一次開口就要駁本王麵子?”說著頓一頓道:“那秦曉曉枉讀了多少詩文,竟不懂為國盡忠之理。且不說她那般形容到了貴人麵前隻會讓本王丟臉,若是出言不遜,或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來,可不是國禍!”
水若華忍不住低頭偷笑:您老知道行不通幹嘛不提早換人,這會兒。。。她心裏咯噔一下,抬頭迅速掃了一圈,果然與陳王的眼神對了個正著。那透著陰沉的目光讓她心內一驚,隨即明白過來。
自己與老頭怕是著了算計了。
當初宣召指明要國師帶上她就透著古怪,她還以為是陳王對她一個外來人口在自己大本營待著這件事不放心。如今細想,她到陳國一年多來都躲在天機閣中,外人誰都不曾見過,哪怕幾個皇子想借著陳王出門篡位要選吉日吉時也用不著跟她打商量,究竟忌憚個鬼。
再有那秦曉曉便是病了,與她一道的那些女子們哪個不知道自己是要被送去幹什麼的?哪怕她們爭風吃醋的糊塗了,身旁伺候的丫鬟們也沒腦子麼?就能幹等著秦曉曉病入膏肓了才告訴主子?不怕陳王怒起來把她們挨個扒皮?
水若華仔細瞧了瞧梔貴妃尚有些發紅的眼睛,更加確定這個陳王是個麵甜心苦的王八蛋,根本就是為著戲真,連自己老婆一起坑了。
隨後的對話不用多說,總結起來就是陳王將事態上升到忠國忠君的高度,無心機老頭子徹底敗下陣來。
水若華老大不高興自己就這樣被賣了,笑盈盈行了個禮道:“承蒙王看得起小女,隻是小女粗鄙,詩文尚且略聽過幾句,歌舞卻是一竅不通,聽聞秦姐姐不僅於詩書上驚才絕豔,曲藝之技更是一絕,小女雖有心為大陳效力,奈何怕誤了大事,不敢逞強。雅風本就對各位姐姐的性子不拘而一,依小女的淺薄見識,不若將這一名額裁去,倒也省事。”
雅風就是這歌舞團的名字,酸的水若華倒牙。
不過是個**團,說難聽點**怕都混不上,還費心遮掩將風骨拔的那麼高,也不怕誰哪日看他不爽叫他下不來台。
她正心裏恨恨罵著,冷不防聽沉默了半晌的梔貴妃道:“水姑娘切莫妄自菲薄,你身姿窈窕,又習熟輕功,嗓音清亮,隻要悉心調教,歌舞動人與你並非難事。”
水若華委婉的遞個眼神:“我笨。”
對方回個安慰:“無妨,我教的好。”
這件事便在兩人刀光劍影的眼神交彙中默默落定。
事後水若華氣了好幾天,連連念叨果然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害得綠香瞪了她好幾天。
轉眼已是到了靖城第三日,水若華好容易趁著梔貴妃被陳王叫走,偷偷溜出驛站。
她琢磨來琢磨去今晚夜宴獻舞,眼看著醜媳婦就要見公婆,這被教訓著學唱學跳的日子終於要有個了結,心裏卻總是慌的不行,索性想提前找妖精哥哥商量商量,讓他開口將自己要走,也好再過生出什麼是非。
可是,且不說當年放蕩不羈的博雅公子,這是一國之君可是那麼好見的?
待被重重阻隔碰了一鼻子灰後,水若華無比堵心決定去街上血拚一場。
於是在天暮閣出現了往後無論什麼時候想起來都悔的她腸子發青的一幕。
話說自從入了天機閣,每日借了各種由頭送進來討好的寶貝倒養出她個壞毛病來:若幾日沒見到什麼新鮮玩意便覺得手癢。
於是,掂了掂重量尚可的荷包,打聽清楚了最熱鬧的街市,便殺了過去。
天暮閣外人頭攢動,隻聽裏麵一男一女爭執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