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鳥雀清鳴中,水若華起了個大早,待收拾停當走出帳外,朝陽才斜斜升起,在天邊掃出一片耀眼的金色火紅。
“今日天好,正巧行路。”
趙寒第正在東方冠羽賬中議事,見了眼前笑的一臉無害的長平公主,厭惡的別開眼去。
水若華見了心中一樂。
東方冠羽見她過來,示意趙寒第留步,轉道:“今早收到消息,陳王三皇子惡疾突發,改派六皇子前來相迎,我們會啟玉縣與之交接。”
水若華端起茶撇了撇浮末,笑嘻嘻道:“來得這樣快,將軍威名在外,他們想必是怕了。”
東方冠羽拂須,笑而不語,趙寒第見此忍不住譏諷:“東方將軍世代良臣,當年為困中解局錯過時機,雖未得百年大戰時水家威名,卻也是戰名赫赫。”
“你這人。”水若華嘟嚷一句,隨手砸落茶盅揮袖道:“來啊。”
帳外守衛聽令而入,見長平公主滿臉不悅道:“將此人拖出去杖刑。”
趙寒第驚愕後便是鄙夷,在東方冠羽的默然中被拖出帳外。
長平公主默默而立,退了腕上一串珠翠在手中把玩,聽著動靜,點了點頭。
是條漢子,竟然沒反應,也不呼救。
看了眼默不作聲的東方冠羽,隨即行出帳外道:“此行既然為喜事,便先留下他一條小命,將他捆了。待你等回程再將他交與皇上。”眯眼朝朝霞升起處微微一望,“直說是對長平公主不敬便是了。”
守衛領命,心中惴惴,這杖刑還可在東方將軍的眼皮下放水,若報回宮中。。。
皇上對長平公主異常看重之事軍中早有風聲,這一去趙副將必然凶多吉少。
目送水若華的目光除了往日的敬重外便多了些畏懼。
東方冠羽隨之行出帳外,麵色凝重望著她施施然離去的背影,宣布拔營啟程。
*
是夜。
啟玉縣外城南,行軍列隊,為首一白衣公子騎於馬上,昏昏欲睡。
須臾有人從城中小跑而出,上前回稟道:“秋公子,和親的馬隊來了。”
陳秋涼驚醒,俯身馬首瞧了眼,轉問身側人道:“本公子如何?可還齊整?”
左側一黑麵男子還未來得及說話,右側一人徹馬上前上前:“秋卿還是想想如何勸說公主連夜啟程的好,若耽擱了秋頌,皇上那裏都不好交代。”
陳秋涼睨他一眼道:“胡胖子,本公子自有本公子的打算,你少在那裏多嘴,小心我回去在六皇子麵前再告你一狀。”
胡胖子唇邊兩撇胡須顫了顫,目送陳秋涼徹馬入城,恨恨罵了句“妖人!”
啟玉縣丞馬家花廳內。
一身華麗衣裙的水若華支了下顎歪在軟墊上懶懶聽著東方冠羽安排諸事細節。
宋兵上前小聲詢問道:“旅途勞頓,殿下還是休息吧。”
水若華擺擺手,“本宮不累,本宮要逛夜市。”話未說完還不合時宜的打了個哈欠。
宋兵求救一般看了眼東方冠羽。
陳國來接人的隊伍早就到了邊境交界,因啟玉縣丞狗腿,知道上頭說了不得怠慢,想要示好又沒有得令不敢邀其入城,隻得鑽空傳了個信去,讓迎親的隊伍入了國界,不近不遠的候在城南門外。
雖說路上的情況一直都有遞消息過來,但還是未曾料到昨日公主又臨時起意耽擱了一夜,這抵達時間掐算的忒是尷尬。
誰敢要求一國公主連夜趕路?
水若華不動聲色將宋兵的兮兮可憐與東方冠羽的視而不見收在眼底。此時廳外有人來報:“陳國秋公子求見公主殿下。”
看看東方冠羽仍是一副忙碌之色,似並未著意這裏已是一番好戲即將上場。
紅唇勾起,多日裏意興闌珊的麵上終於興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宣。”
半個時辰後,城南側門中行出一個灰衣小仆,疾步上前對翹首期盼的迎親隊伍一翻回稟,胡胖子不掩氣憤,頓時高聲叫罵起來。
黑麵男子忙的上前製止,“胡斐兄,稍安勿躁,臨行前梔娘娘特意叮囑說來者不善,切莫大意了。”
後者雖說收了怒火,仍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這妖人不過是依仗六皇子的寵愛。待哪日得了梔娘娘的授意,我必要將他手刃!”
二人吩咐隨從退出界外紮營後自城南側門而入,跟了那灰衣小仆往啟玉縣的夜市去了。
因秋祭才過,去往各州縣的商販大多已經收拾回鄉,對於啟玉這種避於衡山之後的小縣城來說卻並無影響,淺薄夜色中仍寵辱不驚的接納著過往行人與郊外散客。
一客賣小食的攤位前,粉裙白衫的女子指著炸爐旁金燦飄香的糖餅嬌笑道:“我餓了,要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