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1 / 2)

從出租車窗朝外看,車來車往,每輛車上的人都在朝著各自的目的地奔赴著,或工作或旅遊或相聚或回家,不管做什麼,都是圍繞著家,圍繞著家人轉,而她呢?家在哪?家人在哪?韓若淡淡的憂傷著,她扭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緊握著她的手的男人,而他正看著她,給她一個安撫的鼓勵的微笑,哦,對哦,她現在不正要去和家人相聚嗎?她現在不正朝著她夢寐以求的家奔赴著嗎?她在心裏給自己打氣。驟然,心底某處隱隱傳來一個女人悲苦絕望的聲音:“你就不該來到這世界上受苦啊,你就不該來!”另一個憤然決絕的聲音:“都是你,都是你,你為什麼來!為什麼來!”她使勁搖搖頭,好像這樣搖,就能搖掉那抹悲苦絕望,搖掉那種憤然決絕……

終於,出租車停了;終於,她站在了一暉成長的地方;也終於,她見到了那個一暉眼中這世界上最好最溫柔最慈祥的女人。她站在那裏,嘴角掛著可憐兮兮的微笑,眼光迎著一暉母親考量的,沉思的,嚴肅的目光。聽著身邊一直摟著她的一暉驕傲的對母親說:“媽,看,我沒說錯吧,是不是很含蓄很溫柔?是不是像微風像溪水?”

哦,一暉,傻傻的一暉,呆呆的一暉,毫不掩飾對她的疼愛的一暉,韓若羞赧的低下頭去,急忙用生澀而又滿腔熱情話語的對趙文靜說:“阿姨好,常聽一暉提起您,她說您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溫柔最慈祥的母親,很抱歉,我應該早點來看您的。”

趙文靜因為韓若的一番話笑了“現在也不晚啊,都別站著啦,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既然你們都要談婚論嫁了,該了解的情況,該見的人,該說的事我這個做母親的也該著手準備了啊。”

文一暉和韓若交換了一下目光,在彼此的眼裏都看到了欣喜和甜蜜。

“一暉,你多久沒回家了啊,這男人啊,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平時想吃兒子做的飯都吃不著,在這麼重要的日子是不是下廚露兩手啊?”趙文靜打斷了倆人的甜蜜。

“那必須的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終於相見了,我肯定要親自下廚做一桌子的菜來紀念這一偉大的時刻啊!”一暉和韓若都知道這是母親有話要單獨和韓若說,所以他給韓若一個鼓勵的眼神,起身向廚房的方向走去,走前又回頭給了母親一個乞求討好的眼神。

也就是這個近乎卑微的眼神徹底打倒了趙文靜,曾幾何時,圍繞在她膝下的小男孩長大了,戀愛了,現在圍著另外一個女人轉了,甚至為了怕那個女人受一點點傷而對他的母親軟硬兼施了,“媽,你一定別提若若父母,這是她的傷心事,好嗎?”“媽,若若很敏感,很容易受傷,你跟她說話一定要溫柔點,好嗎?”“媽,你是這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媽媽,若若不會和長輩相處,如果她說錯什麼話做錯什麼事您一定一定別往心裏去,好嗎?”‘一定要怎麼怎麼樣,好嗎?’這是一暉上午電話裏說的最多的話。突然,趙文靜不知道要和韓若說什麼了,她望著坐在對麵沙發上眼光追著一暉微笑的韓若,她覺得那是一個勝利者嘲諷的微笑,她突然覺得無比的落寞,失意與挫敗,她妒忌韓若,可更多的,她羨慕她。

韓若望著半天無言的趙文靜,覺得不知所措起來,她尷尬的站起身來:“阿姨,我去看看廚房要不要幫忙。”

“你坐下,我們談談。”

韓若無言的坐下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頭不語。

“你們現在住的房子是個三居室吧?聽一暉說房子所有權是你的?”

“嗯,是的,不過是我姐買的,戶主名字是我而已。”

“在這個城市裏能買的起房子的年輕人可不多啊,更何況是個女人,你們姐妹都不簡單啊,你姐是做什麼工作的?”趙文靜微笑著問。

韓若覺得這句話有點刺耳,但又問的合情合理“哦,她,她結婚後就一直在家呆著,現在在家帶孩子呢,房子也不算是她買的,是我…姐夫買的。”

“哦,那也就是說這房子你是姐夫的聘禮嘍?”趙文靜笑問。

韓若突然覺得有點透不過氣,隻得艱澀的回答:“呃,算…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