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上廚子那裏端了碗清粥,又幾碟精致的小菜,歡喜的上了樓。他看人從不會錯,那個昨天來的客人,一見就知道是個好相處的人,而且好象有意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何西心裏盤算著一定要好好伺候這人,說不定能討得這人喜歡,從此就能進入王府官衙,也混個一官半職了。
算盤打得好,人卻找錯了。
何西敲門時,亓祀剛躺在床上不到一個時辰,還在半睡半醒間就迷迷糊糊的起身開門了:“誰呀?”
“是這兒的小二,昨天的何西!”
“哦,進來吧,有什麼事?”亓祀開門讓進何西,還有些雲裏霧裏的感覺。
“爺,沒事兒,我就是給你送飯來的。”何西將食盤裏的飯菜一一放在桌上,滿臉堆笑的說。
漸漸清醒的亓祀明白了何西的用意,原來是把他當金主兒了,爽朗的一笑,亓祀說:“真是有勞何西了,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吃?”
“不了,不了,昨兒和爺同坐已是逾越了規矩,今兒就算了吧!”何西的假意推讓,在亓祀再次拿出一小塊銀子時就丟到了九霄雲外。
“何西,長安城最近可安寧麼?”亓祀坐下,不客氣的端起粥,他昨天晚上一夜的忙碌,確實是有些餓了。
“安寧啊!長安城可是天子腳下,誰有膽在這兒撒野啊!”何西得意的笑笑,仿佛長安的安寧有他的一份功勞。
“哦……那朝陽公主殿下的賞香會一般在哪舉行?”
“朝陽公主殿下的賞香會從來都是在皇宮西南方的長壽坊舉行的。”何西曖mei的笑笑,一副“我了解”的表情,“爺要去我陪您,反正等公主殿下到的時候,我們的店裏也不會有什麼人了。”
“……那就多謝你了。”亓祀有些哭笑不得,他就那麼象來追求佳人的色狼麼?
“爺客氣了,隻要爺將來發達了不要忘了小的就好。”
“……”
初秋之時,天空高遠的讓人莫名的心生敬畏,太陽沒有一絲阻礙得將自己光輝毫無保留的撒向大地,她的光芒,讓世間的一切也仿佛染上了一層淺淡的金色,花團錦簇的玲淳閣,早已坐滿了麵目各異的調香師,在或淡雅、或濃鬱的香氣中,是一番華美優雅的景象,銅香鼎、象牙盒、白銀香匙、琉璃盞……,調香師手中的器具樣樣珍寶。
亓祀當然不是來賞香的,名貴的香料,一兩千金,他可是很清楚自己還遠沒有富到可以玩香的地步,亓祀跟著何西站在人群的外圍,等待正主的到來,何西還在抱怨來得太晚,沒有占上好地方,亓祀卻察覺出了奇怪的地方,他的嗅覺靈敏異常,紛雜的香氣在空氣裏盡情的混合,仿佛一場熱鬧的盛宴,很快分不出你我,但總有一縷奇怪又熟悉的香氣,好象盛宴中被孤立的人,無論周圍是如何的歡樂,它卻一直那麼悲傷,那麼孤獨。
“公主殿下到!”
沒來得及細想,一聲高喊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一處。
四匹神俊馬在前,鎏金嵌玉車在後,雪白流蘇金紗幔,裏麵的人兒也自然是有傾城之貌的朝陽公主殿下。
微風揚起帳幔,路人才有幸一睹佳人芳容,輕點朱唇,淡掃娥眉……沒有過多的粉飾卻擁有清澈的美麗,連亓祀都不由驚歎,美人啊!
怪異的香氣愈加濃烈,空氣中似乎有層灰色的薄紗,天空不再通透。
果然有不祥之氣!
亓祀暗自驚訝,左手握緊了腰間的匕首。
是什麼帶來了邪氣?又是什麼將邪氣養大?
亓祀心中無數個疑問。
“何西,賞香會要舉辦幾天?”
“哦……七天。”
西南方……七天!
西南為巽,為風,七天……第七為師卦,坎下乾上,師貞,丈人吉,無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