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2 / 2)

笑著混著,轉眼黃昏,山中濕氣濃重許多,和白日陽光照射的浮躁之氣夾雜,罕有獨特的氣息。

推開木窗,我被震撼了。

不是每次都有運氣,邂逅最美的瞬間,夕陽如血,天邊藍與紅的交界清晰得匪夷所思,竟是形容不出的色彩,美就美在視野開闊,充實整個眸子,印到心裏,再難忘懷。什麼都漸漸化了,溶入靜靜懸著的一丸落日中,眼見它沉淪,再沉淪,無限風光盡收斂,溫柔吞噬,暈染出的寧靜格外永恒,一草一木亦受點化,眉目含情起來,微風撩動脈脈無言,不泣不訴,淺淺心事。天地無聲,唯有殘陽褪盡後的崢嶸群山,頂上高峰孤獨聳立,如墨如黛。

眨眼即逝,好在推了一下窗……

“山裏的夜色極美,想出去嗎?”謝知潤在我身後輕聲道。

“想,不過先填飽肚子。”

他憨笑:“一邊陶醉造化美景,一邊琢磨人間煙火,可真不虧待自己。”

“當然,我對自己一向寵愛。”

山裏什麼最可口?自然是野味了。

趁著暮色未盡,借薛神醫的小弓小箭射了隻肥野兔,拎著長耳朵去篝火旁,被謝知潤豎指讚道:“帥!”

“你呢?什麼都不會。”我在迅速膨脹。

他神秘地在身後摸著什麼,一揚手,一把花裏胡哨的東西撲麵而來,帶著股沁香,花瓣飛起又飄落,有的落在肩上,帶著俏皮。我展顏一笑,唔,還是有用的,讓人過一把天女散花的癮,越發地飄飄然。

坐在微微刺人的青草上,吃著腥膻,吹著清風,不食而足,更別說品一口野櫻桃釀的酒了,薛神醫比我們都會享受生活。

“這酒,喝不膩的,也不醉人。”帶杯子出來太繁瑣,索性對著瓶口喝,若是平時你一口我一口的同使一個東西必然別扭,但此時絲毫不覺不妥。

他從我手中接過見了底的小瓶兒,一口飲盡:“是你酒量大,隻是自己沒發覺,這酒尋常人喝,幾口便頭暈。”

哦?那麼帶如此烈酒出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企圖?男人啊,都是嘴上說的好聽,什麼不強迫你啦,尊重你的意願啦,會很輕的啦,不會傷害你啦,都是謊話,騙那些自以為精明實則輸到底的女人。呃,包括我。

吃飽喝足,真想伸個懶腰,美美睡一覺。

“躺下吧,別打哈欠了。”謝知潤平躺在泛著澀味的草上,以肘做枕,自己倒衝天連打兩個巨大哈欠。

眼皮打架,實在打熬不住,躺下反而不那麼疲累,我緩緩把自己放平,像打開一卷陳舊的鋪蓋。

今夜有月無星,乳白色月光為山巒披上輕紗,月下看山景,和燈下看美人有些異曲同工之妙,萬籟俱靜,不似人間,即便白晝永不到來,也並不是件很遺憾的事。

“飽暖思□□。”良久,我身側睡著的人開腔了。

千古真理,不容置疑,所以我隻能說:“……沒錯。”

話音剛落,一股濃濃青草澀香鑽進鼻腔,充滿了突如其來的侵略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