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酆都鬼(1 / 2)

濟水蜿蜒發於陰山,納易水而東行,橫貫兗州之地,將兗州平原分為濟北和濟南兩部分,養育千萬黎民最終歸於大洋之中。

此時雖然已經近仲春時節,可兗州卻仍冷的厲害,寒春料峭之下,那濟水之上冰淩沒有點消融的跡象,待到夜靜無聲之時,十裏之外都能聽到濟水之上冰淩的互撞之聲,自去年入冬以來兗地風雪至今未見消停過,大地之上淨是白茫茫的一片,四野也像是在這寒冷裏失去了活力。

這時天地之間傳來悠揚而又肅穆的鍾鼓之聲,這聲音自不遠處傳來,雖已是天色早黑,可借著雪色遠遠看去,有建築群落掩映於白雪之間宛如瓊樓玉宇。建築坐落布局隱隱暗合兗州山川地理之勢,庭屋錯落氣勢雄渾頗有靜幽深邃之風。

自北地吹來的寒風於此時也略微的減小了些,可漫天的雪勢卻是有增無減,大雪竟是洋洋灑灑不知疲倦,遠處蒼山負雪,鬆柏參差挺秀,整個世界宛如銀裝素裹,風雪之中卻是傳來有急促的馬蹄聲打破雪夜的靜寂,騎馬的是個身上裹著厚厚鬥篷的漢子,那鬥篷之上積雪已然結成寸許厚的冰片,片片雪花不斷的打在他身上,這時你才看得清原來那鬥篷之上斑斑點點竟然都是血跡。

這漢子聽見那肅穆鍾聲本已毫無生氣的眼裏透出些許微光來,不由得再催胯下駿馬疾奔,可馬鞭舉到空中卻是怎麼也打不下去,澀聲道“踏風啊踏風,我知道你已經累得跑不動了,兩天兩夜你不吃不喝狂奔千裏,如今離巨鹿總壇不足十裏之路,此事關乎天下蒼生福祉你可得加把勁!”漢子抬頭看了看頭頂的蒼穹,夜空中那厚重的彤雲凝重如墨,沉沉壓壓的宛如無止無盡的夢魘。

雪地之中狂奔片刻,漢子忽覺腦後怪響連連宛如鬼哭狼嚎,漢子心中暗道:“這便又追了上來麼?”

坐下駿馬也似有所察,更是奮蹄疾奔,可那鬼叫怪鳴之聲卻是越來越近,漢子沉聲道“踏風啊,看來今日我張燕終是回不到教門了,此事能不到讓太平道眾人早作準備就看你了。”說罷從懷中取出封染血的密紮塞到馬鞍之中,然後猛的再馬背之上擊了一掌,駿馬吃痛疾奔而去,而張燕便也借著這一掌之力翻身下馬。

陡然下馬張燕隻覺天旋地轉,他知道此時自己已然是壓不住那所中之毒了,隨即撤掉頭上鬥篷站在雪地中喝道“妖魔異端盡管來吧,今次你張爺便在此候教。”風雪之上張燕半張臉竟似已然變得烏青,顯然毒氣正自不斷蔓延。

風雪之中傳來一聲嗬斥道“中了失魂引之毒竟還奔了千裏路,太平道三十六渠帥之中你張燕號稱“巋然戰意”也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可今日仍要飲恨於此了。”周圍山林之上枯枝亂舞,卻見風雪之中豔紅如血的大紅燈籠懸在半空,飄飄忽忽晃了過來,那紅燈之上所繪乃是青麵,獠牙,含冤,負屈四小鬼縛人入幽冥的景象。

漸漸的張燕也看清來人麵目,這執燈之人身著淡黃的絳紗袍,腰間所配乃是烏束犀帶,頭戴通天冠,麵上覆這青色的鬼麵,其著裝竟似極合漢國四輔的公卿著裝,可絳紗袍上所繪卻不是鬆鶴延年之類的圖畫,而是腰纏無數骷髏的赤足之鬼手握血淋屍骸饑不擇食之景。在執燈人身後由遠到近,周圍雪色中竟似慢慢閃動青色磷磷鬼火,磷火之中不住的傳來陰風呼嘯之聲。

張燕道“道外妖邪,張某人今日以手中戰意槍替天行道!”一把扯掉身上鬥篷,從身上解下裹槍的槍衣,這時便見張燕身上竟早已多處受傷,身上所傳黃杉道袍早已是如件血衣,手中長槍一抖,雖是重傷之下可威勢絲毫不減,竟似巋然如巍巍山嶽淩人心神。

手執血色紅燈之人冷笑數聲道:“邪魔外道?你太平道逆天而行,擅改輪回,可比我酆都還要邪魔。”說著,他紅燈豁然明亮,又道:“你如今強弩之末,早點交出你所藏密劄,我留你全屍。”

張燕以手中長槍便做答,槍鋒霍霍便是一招毒龍鑽,猶如蒼龍出水勢不可擋,槍鋒之上竟似隱隱暗著藏風雷之聲,隻聽鏘然清響,執燈之人挑燈的白骨杖竟似和戰意槍硬拚一招,那血燈之中星火亂濺,執燈之人手中挑燈的白骨杖再一格擋,身形竟似後退數步,微抬吃驚道“沒想到傷成這樣你還有如此功力,太平道果真是不可小覷。”

隻見張燕手中戰意槍攻勢不絕,挑、碾、擺、刺招式之間盡是大開大闔,直有挾山超海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