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就是愛和體貼,他寧可不要。
“動手。”
扔下這兩個字,他繼續坐在床邊。撫摸著兒子通紅的小臉,他沒有咳血,太醫也說隻是一點風寒。聽到這消息時,他是著實鬆了一口氣。
想起這兩天的凶險,再看那與笑怡有幾分相像的眉眼,他默默回憶著這前世的那些女人。李氏口口聲聲說離不開他,卻與烏雅氏沆瀣一氣通風報信,最後毫不手軟的給弘暉下藥。
宋氏溫柔小意,鈕鈷祿氏嬌憨,耿氏安分守己悠然自在,年氏嬌豔如花,這些行行色色的美人皮下麵,卻是一具具的紅粉骷髏。掀開表象,讓人不寒而栗。
唯獨她,他兩輩子的福晉,雖然她性子有些拗,嶽父也不是好像與的,但他們卻從未背棄過他。
想到這他心裏滿滿的,握住兒子的小手,他恨不得立刻飛回京城,一家人團聚在一起。隻是靜靜地坐著,彼此能觸摸到,也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弘晨睜開眼,就見阿瑪用一種毛骨悚然的眼神看著他,那模樣跟中了邪似得。一哆嗦,他小聲的叫著:“阿瑪。”
“笑怡醒了。”
他在叫什麼,果然中邪了……
“阿瑪。”
後進來弘暉的聲音,將四爺拉回現實。恢複一本正經的模樣,他鬆開小兒子的手:“醒了就好,暉兒看好你弟弟。”
“阿瑪先歇會,兒子會照顧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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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出了帳子,正好迎上李德全。
“給雍郡王請安,萬歲爺宣您過去。”
一路走到禦帳前,他見幾個兄弟也在。李太醫從裏麵出來,臉上是抹不去的凝重。
三阿哥是隊伍中最大的,見此開口:“皇阿瑪如何?”
老李太醫搖搖頭,皇上畢竟上了年紀,再被此事一刺激,即使沒染上時疫,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皇上已經醒了,宣四阿哥進去。”
此話一出,四爺發現兄弟們看他的眼神變了。他苦笑,早晚都得有這麼一天,平日感情再好,在誰做皇帝上大家也是不能退讓。
拱拱手,他維持住臉色走進去。掀開簾子,濃重的藥味撲麵而來,夾在著熏香,讓人喘不過氣。
“給皇阿瑪請安。”
“老四來了,到朕跟前來。”
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虛弱,四爺走上前,看著床上的人。還是那身明黃色的龍袍,他臉頰深陷下去,眼中也沒了以往的犀利,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
“朕聽說,你這幾年做生意賺了不少錢,甚至還買了塊地。”
可惡的耿氏,四爺握緊拳頭,最終還是決定坦白:“不過是不毛之地,都是皇阿瑪的恩典。”
康熙聲音抖然拔高:“朕可沒給你這恩典,真是出息了。”
“皇阿瑪息怒,兒子絕無二心。”
強撐著坐起來,康熙一雙利目望著下首的兒子,試圖看出他臉上任何一個想法。半晌,他挫敗的歎息,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看不穿這兒子了。
“胤礽將一切告訴了朕,胤禛,你究竟是何方孤魂野鬼。”
四爺心下一緊,他早就算到,弘曆不是性格堅毅之人,定不會保守秘密。向來做最壞打算的他,自然不是全無應對之策。
“兒子也覺得不可思議,每每想起往事,深覺對不起皇阿瑪。是以,海外兩塊土地,是兒子為自己想好的退路。皇阿瑪自小教導兒子,要自強不息。不靠祖宗,兒子也能為後人賺下自己的基業。”
康熙覺得他本應是生氣的,可聽到他擲地有聲的回答,他反而是驕傲。古往今來,皇家都存在內鬥,他的兒子也不外如是。守著富貴榮華,得隴望蜀,一門心思想要登鼎寶座,一計不成便奢望著封疆裂土。
而老四卻不同,他沒有窩裏鬥,而是把精力用在了外族身上。他如太祖一般,開疆拓土。這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兒子,是表姐為他生的孩子,多麼讓人驕傲。他有信心,大清傳給他,定能開創萬世基業。
“混賬,守著大清江山還不滿足,竟想拋棄家中老父幼弟,一走了之。”
四爺未曾想到,皇阿瑪會為這點生氣。他這是什麼意思,試探他有無二心,還是真正有次意圖。
剛想斟酌回答,上麵卻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一口血噴到他的腳邊,皇阿瑪的身體,比太醫說的還要嚴重。
他是真的撐不住了,要將這份基業傳給他。
“你出去,召你兄弟,還有簡親王、隆科多、阿靈阿……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