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出一大串名字,康熙再次疲倦的躺下。這幾天他總夢到額娘,夢中的他一口口喝著慈寧宮送來的補湯,虛弱著對他笑得慈祥。
他這一輩子,都欠額娘的。佟家勢力太大,唯有老四,可遏製並且保全他們。同時他與兄弟關係都不錯,應該不會難為這些孩子們。
“隆科多擬旨,太子胤礽結黨營私、意圖謀反,今廢其太子之位,圈禁於鄭家莊。”
“皇四子胤禛,歸於孝懿仁皇後名下。其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成大統,著封為太子,則吉日祭天。”
大家喜聞樂見,第二道聖旨,卻是遭到了隆科多以外人的全力反對。一般人是為了太子之位,平日與四爺交好的十四阿哥,則是為改玉碟。
意料之中,康熙也沒多言,而是扔下一句爆炸性的話:“胤禛,本就是孝懿仁皇後親生。當年之事朕已查明,如今立嫡,正符合乾坤綱常。”
所有人石化了,就連隆科多也不例外。他支持四爺,隻是因為琪琪格特別喜歡四福晉,所以才頂住阿瑪喜歡八阿哥的壓力,一門心思貼四爺的冷臉。沒想到,一眨眼兩人成了嫡親嫡親的甥舅。
不由得他有些自得,看吧,爺就是有眼光。琪琪格就是個福星,聽她的話就沒錯。自此後,隆科多更是對琪琪格服服帖帖,百年後天下流傳著鐵塔公主和她的嬌弱王子的傳說。當然,這是後話。
康熙說完,有些頑皮的看著老四。你不是厲害,打下了海外兩塊殖民地。朕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應付當下的情況。
十四阿哥第一個跳腳:“四哥,這可是真的。”
四爺看著紅眼的弟弟,幹巴巴的點下頭:“我也知道沒多久。”
“原來如此,怪不得……。”
踉蹌著,他轉著跑出去。
“皇阿瑪,兒臣請求,去照看十四弟。”
四爺無視周圍千奇百怪的目光,說完等了一秒,拔腿就往外跑。剛想挽留的康熙見此,氣不打一處來,老四就這麼跑了。
這下要麵對這些人的,豈不是成了朕。在眾人懷疑的目光下,他恢複以往做皇帝時的姿態,擺擺手:“既然無事,就都退下。巡行塞外取消,明日啟程回京。”
多年的威嚴在那,康熙看著老八最後退下,走時身形都有些不穩。望著空空如也的營帳,他再次劇烈咳嗽起來。
他老了,越來越容易疲憊的身體,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這一點。醒掌天下權,多麼美好的感覺。如果有可能,他的還想再活五百年。然後像老四那樣,帶領大清鐵騎,踏平天下任何一個角落,讓太陽升起的地方,都傳頌著他的名諱。
還好,他的兒子,能幫他完成。至少,在這兩天耿氏傳來的京城草原來往信件中,他看到了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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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外,四爺跨上自己的馬,朝遠處追去。
“十四弟。”
他的馬腳程要好,沒多久就與前方的人並駕齊驅。扭頭,他剛好看到那張布滿淚水的臉。悲憤的模樣,像極了他四歲那年誣陷笑怡是鬼被拆穿時的情景。
“記得來草原時,你跟我說過什麼,我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
急促的勸說著,他一刻不鬆的跟著他。
“十三哥才是你的兄弟,四哥,我不配。現在我後悔了,為什麼我會是烏雅氏的兒子,為什麼她要做出這種鬼迷心竅的事。難道有我和死去的六哥,還不夠?”
十四阿哥現在滿腦子都是愧疚,她的額娘竟然做出這種事。四哥所有的苦難,都是她一手造成的,這讓他以後要如何麵對最親的兄嫂。
四爺把馬靠近,伸手排在他的肩膀上,兩人在河邊停下來:“我隻知道,你是我弟弟。不管烏雅氏如何,你始終是我弟弟。”
十四阿哥下馬,蹲在石頭上背對著他,淚水卻止不住的往外流。四哥越是這樣,他心中的懊悔就越來越深。
四爺沒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他恨十四麼?一開始是有點,可這麼多年下來,他幾乎把他當兒子養大,這麼深的羈絆,烏雅氏做過的那點事跟本就不算什麼。
兄弟倆這一坐,就是一個時辰。夕陽西下,四爺站起來,走到他對麵:
“如果你想彌補,就振作起來,幫皇阿瑪,也幫我守護住這江山。我看著你長大,知道你在領兵作戰上的才能,不亞於大哥,甚至比他還要優秀。”
都這時候了,四哥還為他著想。饒是十四阿哥再別扭,此刻也不好意思。
“恩,這點都不肯答應,還是你絲毫不後悔,認為我受的一切都是應該。”
十四最受不了激將法,紅眼吼出來:“我答應你就是了!”
這就對了,四爺一陣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