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數日,隸屬於安盈的三座府邸統統被拆成了白地,虎衛軍的爺們的確是力氣沒處使了,連帶著宅子裏那些被院牆壓垮的花花草草也一並挖了,把個好好的院子硬是給搞成了磚頭處處,木頭堆堆。
紅鸞趁著安盈不注意,使勁踢了牛閑一腳,“你這幹的什麼活啊?”
牛閑摸著腦門駁道,“這是夫人讓了的啊!”
“讓個鬼!”紅鸞啐道,“夫人讓你挖地三尺了嗎?”
從前門一溜煙跑過來的小兵為難的看著自家老大被紅鸞姑娘追著打,這樣真的可以嗎?作為牛閑的直係屬下,主辱臣死同樣適用於他,然而……安夫人是牛佐領的直係上官,紅鸞姑娘是安夫人的貼身婢女,這倆人打起來……
小兵決定自己還是當個睜眼瞎好了,視而不見的喊道,“報。”
紅鸞抬起的巴掌頓在半空,隨即做了個朝前撲的動作道,“這蝴蝶好難抓啊!”
牛閑嘴角抽搐,心裏催眠自己我啥也沒看見啥也沒聽見……看向小兵道,“講。”
“外麵來了個婦人,還帶著孩子,她說她是張姓護軍的家眷,是……受夫人邀請來的。”
“夫人邀請?”牛閑紅鸞齊齊一愣,隨即對視一眼。
紅鸞道,“我去回夫人。”
牛閑點頭,“我去看看是什麼人。”
安盈聽見張護軍的家眷來訪著實愣了一下,之後才反應過來來者何人,一麵懊惱不已,一麵忙不迭的著人去請進來。
話說當日請人的時候倒不是敷衍,可是安盈就算再借一個腦袋,也沒想到牛閑會自作主張到把一佐兵都調進自己家裏拆房子翻地啊。
接人進來的時候安盈自己都有點磨不開臉,除了從正門到臨時安家的帳篷,其他的地方都太亂了,亂得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一簇簇拆下來的房梁木頭堆得高高低低,離著老遠就能看見,平時沒外人,安盈還可以安慰自己這是從破到立的必經過程,可是看見張豈頁的姐姐恨不得把眼睛都瞪脫窗的樣子……好丟人。
偷眼瞧出去,紅鸞和牛閑一個看地一個望天……很好,你們倆也知道丟老娘的臉了!
張氏緩緩的,把視線範圍內所有亂象都看在眼裏,才道,“夫人,府裏這是怎麼了?”
紅鸞嘴快,道,“還不是這許昌城裏的人家,都一窩蜂的修房子,弄得我家夫人,想找個木匠都難!”
牛閑偷偷踩了一腳紅鸞:這種事情就不要提了。
張氏道,“就算難,那現在這些東西都拆了,總是人幹的啊,是誰做的呢?”
紅鸞指牛閑。
張氏細聲細氣的道,“既然能拆,那總能收拾下吧?這個葛鬆,天生能散發一種氣味,最是防蟲,但也有一點,它怕雨又怕曬,暴曬後又過水的話,很容易腐爛,所以一般的人家都是把它當做地梁,埋在房裏的地下麵;還有這個……”
張氏指點起那些在安盈眼裏完全看不出區別的房梁立柱等各種木材,簡直就是如數家珍,這個驅蟲,那個避鼠,不知不覺中,竟然把雜亂無章的劉,壹兩府逛了個遍。末了蹲在一根從正房拆下來的房梁跟前,停下不動了。
紅鸞早就識趣的將張豈頁那仨外甥哄走,張氏居然也沒有察覺,以手掌來來回回的撫摸那根木頭,那表情,纏綿悱惻,安盈簡直懷疑她撫摸的是情郎。
“真沒想到,還有幸見到這麼大根的藍樟!”張氏興奮的道。
“啥?”
“相傳當年吳王夫差戰勝越國之後,得越之美女西施,夫差大喜,當即興建姑蘇台,整日攜美把臂,坐看江南兩百裏湖光山色並田園風光,那姑蘇台高三百丈,就是全部用這藍樟興建的,藍樟經拋光打磨,光麵會呈現出天然的淡藍色,如天之高遠,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