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容她再懈怠下去。
拿了書本,薛之凝便往外走,誰知迎麵就碰上了林夫子,一驚之後,連忙行禮,恭敬道:“見過夫子。”
林長秋看了她一眼,拂袖轉身,“你隨我來。”
薛之凝眉頭一挑,對夫子的來意有了幾分猜測,也隻能硬著頭皮跟了過去。
果然,來到僻靜之處,林夫子才皺著眉頭道:“子曰:‘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不知何解?”
薛之凝朗聲,“君子循天地之道,故常坦蕩泰然;小人為凡俗所累,故多憂懷悲戚。”
“那你可知錯?”
“學生知錯。”
“********?”
“錯在,變通不足。”
林夫子愕然,“如何是變通不足?難不成你至今還不知我喚你來,所為何事?”
薛之凝躬身,“學生知道夫子已經察覺那一掌並非羅縣主所為。”
夫子語氣緩和了幾分,“沒錯,那一巴掌,是你所為。”
“但是夫子並沒有揭穿。”薛之凝一語中的。
林長秋為何沒有揭穿?他明知道那是薛之凝做的,但是,卻不能說出來。一旦說出來,那便使得薛之凝在學生之間成為陰險狡詐之人,但是若是承認她的話,又委屈了羅湘水。可以說,他對羅湘水的行為也沒有什麼好感,所以,為薛之凝開脫,但也沒有指明究竟是誰做的。
而事實上,這就已經是在包庇薛之凝了。事後再來找她,也是希望這種事情不要再出現下一次。
卻沒想到,薛之凝的反應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夫子,《易經》雲,‘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焉知學生不是窮而生變,因變而通?”
這一句話,本就說事物發展到一定程度,便會產生變故,而此時,應當順勢而變,方能持久。薛之凝便用來反駁夫子言論。既然我出手掌摑了羅湘水,怎麼就不知道是她先得罪了我,方使得我不得不出手?既然已經出手,自然要變通,想辦法來擺脫自己的劣勢,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林夫子一時無言,半晌,無奈揮袖道,“你去吧。”
皇子皇女的教育,終究與他人不同。林長秋聽了她的這番話,也不知道這算是他教育的失敗,還是皇女悟性的高超。
薛之凝這才真正離去。當時一巴掌扇了羅湘水,確實是一時衝動,但是,並非沒有準備。比如說,她用了反手,手背向內,使得拇指朝下,落在羅湘水的臉上,就仿佛她自己動手一般。
但是,林夫子必然能夠察覺。羅湘水雖然性情有些虛偽,但是此時還算不上奸詐,根本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打自己一巴掌,何況,當時薛之凝的表現,實在有些差強人意。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夫子絕對不會在人前點明真相就是了,而她所要做的,就是想好如何向林夫子辯解——哪怕被當做詭辯。
她之為人,本不需要誠信。隻要,自圓其說。
薛之凝應付過了夫子這一關,離開了學堂,卻沒想到,還有一個人,同樣在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