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認識我了啊。”少年驚訝的說:“我和你是同窗,還是親戚啊,我是程遠道,聽說過吧?”
同,窗。
親,戚。
薛之凝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根本就沒怎麼注意去認識這些同學,除了幾個印象十分深刻的,她的記憶中,曾經的同窗們大多有些模糊了,再或者,無法把現在的他們與記憶中已經長大的他們對號入座。
比如眼前這個程遠道。
她仔細看了兩眼,才終於找出些和長大後的模樣的相似之處。程遠道是威遠大將軍的小兒子,而他的母親就是自己的姨母,當朝振揚大將軍方為媛。因為父母都是將軍,所以這家夥也常常到邊關去,她幾乎都記不起他年幼時的模樣了。不過,似乎確實和她同窗,而且,好像坐的離她挺近?
薛之凝正沉思著,忽然手中繃帶被什麼東西扯住了,扭頭一看,果然,是祁星。
“你又幹嘛?”
“你為什麼一定要給他包紮呢?”祁星扯著繃帶不讓她用,然後用一種帶著森森惡意的眼神看著程遠道,“他傷得有我重嗎?如果沒有,憑什麼也要你給他包紮?”
薛之凝漸漸發現了祁星的另一麵,有的時候,陽光得看著就覺得溫暖,但是有時候,又有些……可怕?
就好像現在,薛之凝雖然沒有感覺到祁星做了什麼,但是很明顯,手下的程遠道反應不大好,嘴角抽搐著,拚命躲開他的視線。
“為什麼呢?”祁星還是固執的問著這個問題,看著薛之凝的眼神中,竟也泛起了執拗之色。
可惜,薛之凝去過另一卷繃帶,繼續包紮,沒有注意他的神色,“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啊……”祁星握住了旁邊的剪刀,“怎麼可以呢,要傷得比我更嚴重才可以啊……”
“祁星!”薛之凝猛然發現他的動作,搶先一步從他手中奪過剪刀,祁星開始還有些懵懂,條件反射的掙紮了一下,發現是薛之凝,趕緊鬆手,好像並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些什麼,一臉茫然,“凝凝,怎麼了啊?”
薛之凝仔細觀察著他眉宇間的神色,意識不確定他現在究竟是不是裝出來的,但是未果,隻能把疑惑吞進肚子裏,暗中帶了幾分防備,“沒什麼,你先出去吧,我馬上就好。”
祁星再沒有糾結包紮的問題,很聽話的出去了,還不忘記給薛之凝一個燦爛的微笑,“嗯,那我先出去咯。”
看著祁星的身影消失,薛之凝心裏才鬆了口氣。
方才他的那副模樣,跟著了魔似的,就連她看了都覺得有些心悸。
程遠道作為直接被攻擊對象,更是向死裏逃生一般,心髒砰砰砰的劇烈跳動著,撫著胸口大喘氣,“哎呀,嚇死我了。”
傷口處理完了,程遠道不敢多留,卻硬是被薛之凝壓下了,“你先等一會兒再出去。”說著,轉向賀滿庭,“滿庭夫子,他剛才是,怎麼回事?”
賀滿庭眨眨眼睛,像是卡了殼兒似的,沉默片刻才說:“他啊,沒什麼。”
薛之凝一聽,覺得更古怪了,但是賀滿庭都什麼也沒說,她也隻能繼續把這件事情吞在肚子裏,然後把程遠道放走了。
而祁星,剛好看到程遠道離去的身影,臉色在陰影中模糊不清。
凝凝會給別人包紮呢,明明傷得沒有他重,不是嗎……他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那裏,是凝凝給他包紮的傷口呢。
“公子,您的傷……”車旁,一個武夫模樣的青年看到祁星的手始終按在傷口處,忍不住出聲道,沒有說完,卻被祁星一個眼神射過來,頓時低頭不語。
“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嘴了?”沒有了清亮的音色,分明聽上去還是那樣帶著點卷舌音,卻沉甸甸地壓下來,令人難以呼吸。
好在,祁星此時滿腹精神都放在了胸口處,根本沒有理會他,徑自上了馬車,那青年這才抹了一把冷汗。
也不知怎麼,最近主子越發沉凝起來了,也多了些魄力,之前,他可是親眼看到主子毫不留情的一劍刺進自己的胸口的,他都大驚失色,主子臉上卻泛著笑,怎麼看怎麼詭異。
所以說,能對自己下狠手的人,自己一定要處處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