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雀的行為沒有蜂蜜向導的複雜,但是很能說明一種行為可以是怎樣形成的。蜂蜜向導的策略是找到蜂巢,接著把俾格米人或蜜獾帶到這裏,讓他(它)們打開蜂巢。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蜂蜜向導直接與未來的合作夥伴交流,大聲地叫或者用力拍打翅膀,直到對方注意到自己。在去蜂巢的路上,它還會十分小心地確保不要飛得太快。俾格米人也非常通情達理,一般都會留下足夠的蜂蜜、蜂蠟和幼蜂給向導當晚餐。蜜獾則會隻顧自己吃個痛快,但是往往也把足夠的蜂蜜留給合作夥伴。蜂蜜向導的奇特之處在於它可以成功地和不是自己同類的人和蜜獾交流。有人或許會說,蜂蜜向導、蜜獾和人使用的是同一種動物語言在進行交流,無論這種語言是多麼簡單。他們顯然明白對方的需求目標,並且互相合作達到那個目標。
這些例子雖不一定就證明動物能像人那樣思維,但是說明動物顯然也在用腦子。但是,如果不是貝蒂是在15年以前向世人展示了自己超凡的本領,很多人肯定仍然會對此嗤之以鼻,認為純粹是巧合,哪怕是有錄像為證。我們的觀點是“雖然烏鴉隻是表現出在思考,我們也能證明這不僅僅是一種本能,一種根植於遺傳的本能。這種行為也許就跟它們在自己的棲息地做的事情差不多。”藍山雀和牛奶瓶的故事也一樣——撕開東西獲得食物是它們很自然的行為。但是貝蒂的例子則非常不一樣。依照以前的思維方式,科學家們可能會把精力集中在證明貝蒂會思考上,而不是設計試驗來看它還能幹什麼。
黃昏
文/薩基
諾曼·格茨比在公園的長凳上坐著,背後有一塊栽有灌木的狹長草地,草地被公園的欄杆包圍著。倫敦海德公園的跑馬場隔著寬闊的馬車道在對麵。緊靠他右邊,嘈雜的車馬聲從海德公園的演講角那邊傳來。這是一個三月初的傍晚,大約六點半的光景,在月光和眾多街燈的照耀下,一切都被濃重而柔和的暮色籠罩了。馬路以及人行道上沒有一個人,然而黯淡的光線底下卻有許多不起眼的身影在悄悄地活動,或者三三兩兩地在長凳和椅子上坐著,簡直難以將他們從周圍的暗處分辨出來。
這一情景使格茨比覺得心曠神怡,也很符合他此時的心境。黃昏在他心目中,是失意者的時刻。在這夜幕降臨的時刻,那些經曆了奮鬥和失敗的男男女女們,都紛紛出來活動。他們盡可能掩飾自己沒落的命運和破滅的夢想,以躲避好奇者的詳細探究。他們衣衫襤褸,雙肩佝僂,神色黯然,而此時此刻不會有人注意他們,至少不會被人認出來。
亡國之君肯定會遭遇到奇異目光,心痛的滋味如此苦澀。
那些徘徊在暮色中的人們不願受到奇異目光的注視,所以才在這蝙蝠活動的時刻出得門來,前來尋找一點可憐的樂子,在遊樂園遊客正當散盡之後。在由灌木和柵欄形成的屏障那邊,是另一個世界,那裏亮如白晝、車水馬龍。黃昏中的萬家燈火幾乎驅散了夜幕,照亮了另一些人們常去的地方。在人生的搏鬥中他們站穩了腳跟,至少還未到承認失敗的那一刻。在這空蕩蕩的路邊,格茨比坐在長凳上不由浮想聯翩。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認為自己也在失意者的行列。其實格茨比並無衣食之虞;隻要他願意,他完全能夠信步走到那些燈火通明、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從那些享受榮華富貴以及為之而彼此傾軋的人們裏找到屬於自己的位子。他的抱負更為微妙,可是他失敗了。此時他感到傷心和幻滅,便帶著嘲弄的心情觀察起那些與他相同,徘徊在街燈照射不到的陰暗處的人們,將他們分門別類以便從中得些樂趣。
和他坐在同一條長凳上還有一位老人,他坐在他身邊。這位老人身上有一種氣質,那種已趨消沉的桀驁不遜,這種氣質恐怕也僅僅是一個不再對任何人或事構成挑戰的人身上一點自尊的殘餘而已。他的衣服說不上寒酸,至少在昏暗的燈光下還過得去,但沒有人能想象這套裝束的主人會因為一盒巧克力而破費兩先令六便士或是花上九個便士給自己的紐扣別上一枝康乃馨。他毋庸置疑屬於那被人遺棄的樂隊成員,沒有人和著他們的演奏翩翩起舞;他是世界上最悲痛的人之一,但卻無法引來別人的一掬同情之淚。老人站起身來打算離去,格茨比猜想在他要回去的那個家裏他一定備受冷落且毫無地位;也許在他所寄居的淒涼公寓裏,別人對他的興趣始終集中在他是否有能力付清每周的房租上吧。老人離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幕之中,他坐過的地方幾乎馬上就被一個年輕人占領了,這個年輕人衣著光鮮但是神色卻一點也不比先前坐在這裏的人快活。好像要強調全世界都對他不公似的,這位初來乍到的年輕人一坐到凳子上就氣鼓鼓地吐出一句罵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