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兩種不同的距離(2 / 2)

如此重要的軍國大事,自然當得陛下那句誰傳出去就誅誰九族的金口玉言,可是這怎麼會作為殿試之題?又怎麼會讓這自己這等在官場之中全無資曆的新人作答?

沒有答案。

壽光皇帝統治大梁國數十年,權謀之術號稱天下無雙,這殿試中的緣由三人想不出來,也不敢去想。

好在能進一甲之人倒不是光有家世背景,按大梁科舉慣例,一甲的會試文章那是要傳抄天下品評的。

能走到金殿奏對這一步自然須有幾分真才實學,三人又都是事先有了準備的,當下索性低著頭各寫各的文章,當著皇帝陛下的麵,自然是筆走龍蛇快如飛。

不過這文章做得再世花團錦簇,亦離不開四書五經中的那些聖人之道。

什麼禮法教化,什麼仁義王道,萬變不離其中。隻是三人做題之時蕭洛辰就在一邊,那副絲毫挑剔不出毛病來的微笑,卻是從未變過。

一個人臉上掛著微笑不稀奇,可是如果一副微笑麵容在整整大半個夜晚之中如同雕塑一樣半點不曾走樣,那又是怎樣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景?

沈雲衣永遠也忘不了,就在陛下麵無表情地欽點出了狀元、榜眼。探花之時,蕭洛辰眼神之中那一閃而過的變化。

那是一種不羈的放蕩,一種甚至連聖人都有所不屑的挑釁,可是偏偏那副微笑還依舊保持得如春風暖曦,一舉一動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那種彬彬有禮而又鴻溝在前的感覺今天竟然又再一次出現。

隻是和蕭洛辰不同的是,蕭洛辰是給人一種猶如天地之隔的那種遙不可及;而眼前這位安家大小姐,卻是清秀佳人便在眼前,明明上前一步便觸手可及,卻終究沒法讓人邁出這一步去。

這其中種種說來雖然事由頗多,可是此時此刻在沈雲衣的腦中不過是一恍惚間而已,可就在沈雲衣這一走神的功夫,卻聽安清悠口中輕聲說道:

“沈榜眼貴人事忙,若隻是此事,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

話語說完,安清悠嫋嫋婷婷地行了一個禮,徑自向著自己院子走去。

沈雲衣自幼家學淵源,讀的是四書五經的聖人之言,習的是官場城府的功名之道。

從小循規蹈矩地從未做過半點逾越之舉,這一次能夠對安清悠這等未婚女子特地相邀,對他來講已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對方既已拒絕,卻又為止奈何?

“安……”沈雲衣說出了半個安字,可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便停住了口,隻見安清悠腳步微微一滯,卻終究沒有再做停留,向著自己的院子裏飄然而去。

沈雲衣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就那麼看著安清悠一步一步地走遠,空自留下了一臉茫然。

人這一輩子,總有許多羈絆攔著我們,許多事情之所以變得紛繁撲朔,是否便在那一線之間?

沈雲衣一臉垂頭喪氣相的向著來時的路走去,那跟著他隨身伺候的書童侍墨卻同樣是一臉的疑惑:

“這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麼!公子若是真對這沈家大小姐有意,便向咱們沈家的長輩說明了此事又怎麼了?直接向安家提親便是,兩家門當戶對又是世交,哪裏用得著這麼費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