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兄言之有理!”
“安大小姐這選婿乃是風雅事,又豈能弄得如此大白話遍地?”
“這一場既是文比,這般比法又能比得出什麼來!倒不如請安大人賜題,我等或言詩詞歌賦,或論八股文章……”
下麵的眾人言聲湧湧,安德佑坐在首桌之上也有些心神不寧。
安家乃是禮教文章之家,今日這一場選婿茶會卻弄出了這等章程來,當真不知自己這女兒是如何想了。
隻是看了一眼內堂屏風,眼見著女兒依舊是沒什麼表示,心中到底還是下定了決心,既是信任了這女兒,那便信倒底!
一念及此,安德佑索性對於下麵的嘈雜之聲充耳不聞,索性慢悠悠地真個品起了茶來。
屏風內外,安氏父女一個巍然不動,一個靜心品茶,算是準備在這選婿茶會上死磕到底了。
“兄台?就如剛才所說,換個號碼如何?”
自打今天露麵開始,蕭洛辰總算難得地露出了幾分和善模樣,一張麵孔從冷若冰霜瞬間換成了陽光燦爛,那位正在台邊備場的四號仁兄愕然之間隻覺得雲裏霧裏,這人怎麼一下子就變了?
“這個……這個號碼本是安家所發,在下卻不知是不是安家有所安排……”四號男顯得有些囁籲。
“兄台此言差矣!這號碼不過便是個出場順序,誰先上誰後上還不就是哪麼回事?再說你也看到了,今兒這規矩不一樣,先上台的不僅不占便宜,隻怕還要吃些虧……”蕭洛辰臉上的笑容越發親切,循循善誘。
“可是……可是……這個蕭兄,眼下大家不都是鬧著要改規矩麼,正所謂眾議難違……”
“哎——!兄台你有所不知,這安家大小姐性子擰得很,這規矩既是她所定,那就斷無改變之理了!”
“不過依小生看……”
“不過你個大頭鬼!”
蕭洛辰終於發飆了,滿臉的笑容轉瞬便成了凶神惡煞一般。一把揪過了那四號男的前襟,口中厲聲道:
“不過是找你換個號碼,哪裏有這麼婆婆媽媽的!真惹毛了某家,老子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你這酸丁給個痛快話,這號碼你他媽是換?是換?還是換!”
“換……”
對於蕭洛辰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名聲,四號男早已是耳聞已久!
再加上今天在安家門外的一番目睹,此刻著實是嚇得滿臉煞白,心裏堅決地權衡了幾下是不是要有點風骨傲氣,最後還是暫不和這粗人一般見識的念頭占了上風。
咱是讀書人,君子動口不動手,焉能和此類狂悖之徒一樣,那豈不是自墮了身份?
一個“換”字還沒講完,蕭洛辰早已將那寫著四號的紙條一把搶了過來,臉上微笑道:
“如此便多謝兄台了,他日在下與安家小姐成婚之日,定要請兄台喝上一杯喜酒,以表感謝之情!”
四號男心裏這個鬱悶,這叫邀約喜酒還是擠兌人?
不過轉念一想,似蕭洛辰這等人早上去早完事,看那安家小姐也不是個易於的女人,你這等人與我們耍橫尚可,安家可不吃你這一套。
哼!安老大人可是鐵麵禦史六親不認,更何況安家這麼急著選婿,還不是要急著在半年裏躲開你這瘟神?
且看你在台上如何丟醜便了!
一念及此,四號仁兄心氣登平,立時便又覺得自己是為參加選婿茶會的一幹讀書人做了一件大好事來,將來傳揚出去,亦是未必不能將此事說成自己智鬥蕭洛辰的一番佳話?
正在遐想處,忽聽台邊安家的仆婦一聲高叫:“時候已到,有請四號公子上場!”
三號男在那裏兀自講了一番大道理,眼瞅著安家不為所動,這時候也不禁有些氣餒。
下麵人眼見他如此下台,倒是一個個眼巴巴地等著瞧,倒想看看下一個登台之人究竟是繼續昂揚呢,還是認了那安小姐的規矩?
左右左這四號上台之人倒是苦命了,不聽安小姐的規矩怕是要被掃地出門,掉頭回去聽安小姐的……嘿嘿,連這點風骨也無,這裏這麼讀書人,不知道什麼叫士林風評麼?一人一口唾沫也噴死了他!
便在此時,忽見一道人影淩空一縱,竟如一隻大鳥般高高躍起。白影晃動間落身台上,卻是伸手先把那寫著四號的字條先往內廳屏風的方向晃了一晃,這才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