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胡人的英雄,不可以死在漢人的手上!你們不過是兵多罷了!”
那把大日金弓成為了自我了結的最後工具,最後的一分氣力被他花在用力地把弓緣揮向自己的咽喉之際,可是這把北胡人的聖器通體為黃金所鑄,端的是沉重無比,博爾大石拔起一半,忽然間隻覺得手臂酸軟,那曾經引以為天下無敵的武勇竟似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般。當啷一聲大日金弓落地之際仰天而倒,就此氣絕。
“是不是英雄,在於怎麼個活法,而不是死在誰手上!”
蕭洛辰喃喃地低聲自語了一句,忽然一轉身,就這麼滿麵鮮血地帶著右臂上那支羽箭,掙紮著爬上了自己的戰馬。
“大哥!好久不見,你這一入北胡可瞞得家裏人好苦,連我都不知道……不過,你是英雄!”蕭洛辰對著忽然大哥蕭洛堂微微一笑,手上的兵器也不要了,就這麼打馬向著城門處緩緩走去,在他身邊,是大隊大隊剛剛從城裏衝出來的大梁戰士。
“五弟!你要去哪?”蕭洛堂眼見他越走越遠,大聲問道。
“博爾大石已死,北胡兵勢已呈大敗之像,我帶來的兵將該怎麼打亦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剩下這些殘兵敗將,以大哥你的本事,指揮處理起來還不跟玩兒一樣?”蕭洛辰的語氣裏居然又多了一絲久違了的玩世不恭之意,吊兒郎當地道:“何況這麼大一場戰功當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哥你在北胡苦了那麼多年,弟弟我怎麼能不留給你分潤……我去抱老婆孩子,哈哈!我要當爹了!”
“你給我回來,大軍作戰,豈能如此兒戲……”
怒氣勃發地吼了兩嗓子,卻見蕭洛辰頭也不回,竟然是奔向城裏早就去得遠了。蕭洛堂目瞪口呆地騎在馬上,按大梁軍律,臨陣之時主帥脫離部屬以逃兵論,其罪當斬。可是蕭洛辰這縱橫千裏的所作所為……你能說他是逃兵?
好在上陣親兄弟,蕭洛堂到底是做了六年王牌間諜的人,發脾氣歸發脾氣,卻並不迂腐。手上絲毫不慢地從博爾大石屍身上拔出了那杆銀槍,一挑便挑起了那頂象征著北胡共主身份的金盔,大聲吼道:
“大梁欽命征北軍都督蕭洛辰,擊殺北胡共主博爾大石於陣中!”
“蕭洛辰將軍擊殺博爾大石於陣中……”一聲而動,四起響應,蕭洛堂身邊的親兵亦是拚了命一般地扯著脖子大叫。轉眼間,這叫聲已經在戰場上吼成了一片,如山崩地裂,摧枯拉朽。
不可能!不知道有多少北胡人的兵將聞聲一怔,博爾大石是北胡人的驕傲,一身的武勇天下無敵,怎可能敗?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
下一刻,那些在戰場上偶一分神發呆的北胡人裏最少有一半被殺紅了眼的大梁將士砍掉了腦袋。
京城中,蕭府。一群剛剛經曆過劫難的蕭家家丁們正緊張的守著大門,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不像主子們一樣能夠知道大消息,所得到的命令不過是緊緊地守住門口,如今這京城裏麵的暴亂雖被鎮壓大半,可是這街上仍然有些為非作歹之徒,不可不防。
便在此時,一個渾身是血,臉上也都是鮮血的男人打馬飛奔而來,直闖蕭府大門。家丁護院和那些金龍鏢局來幫忙的鏢師們幾乎是下意識地刀槍並舉,一發喊迎了上去……
一聲馬嘶,白馬人立而起,那滿臉是血的男子一個縱躍,身在半空口中早已破口大罵出來:“你們幾個混賬王八蛋,連五爺我都認不出來了……”
“五爺!是五爺回來了!”大管家蕭達眼尖,第一個認出了那是血的騎士便是蕭洛辰,此刻一聲大喊之際竟是激動得渾身顫抖。
蕭洛辰在空中一個轉折,落地之時全無曾經瀟灑優美之感,甚至差點一個屁蹲坐在了地上。站起身來之時,卻是如雄獅般的一聲大吼:
“我媳婦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