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瑾走得飛快,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才會對她做出那樣的曖昧舉動。調戲也就罷了,怎的他竟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那般青澀,最後慌不擇路就這麼跑了出來。
可現在這番情形,難不成還要他做個鎮定樣子回去風流倜儻地搖搖扇子說幾句“爺這是抬舉你”“還沒春花樓裏的小鳳仙夠味”雲雲。
可是他也沒扇子啊。況且以溫嵐那潑辣的小性子,聽到這些話不給他撓上幾爪子才怪呢。
賀瑾下意識摸上自己白淨的臉龐,眼前鬼使神差地出現溫嵐那張似曾相識的麵頰。複又悠悠開口,
“小六啊,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棠夙居內,溫嵐渾然不覺地拔著新開的春海棠泄憤,“該死的賀瑾。”
銀灀見她口無遮攔,急得就差沒來堵她嘴了,“格格!”
溫嵐滿不在乎地拍拍手上沾到的泥,“荇佳呢?”
“奴婢把她挪去了自個兒屋裏,還是按照在王府時候的規矩,叫一聲姐姐的。”銀灀笑的傻乎乎的,溫嵐忍不住用手指去戳了戳她的腦袋,“你還是這麼沒心眼子。”
見銀灀茫然地瞪大了圓溜的大眼,溫嵐就忍不住問她,“同是王府出來的,你就不怕荇佳那丫頭來了,我就不重視你了?”
小丫頭似是恍然大悟,卻還是笑得討喜,“我沒有荇佳姐姐聰明,也沒有喬亦姐姐手巧,格格不嫌棄我就很好了。”
溫嵐一陣暖心,伸手去握她並不細膩的手,“真傻。”
銀灀點頭,頗有些為難地開口,“格格,你蹭了奴婢一手泥……”
賀瑾到底還是履行了自己的約定,連著半月溫嵐都沒再見過他。她也不出門,稱病縮在屋裏不見客,最後幹脆連各房太太們的閑時早會都不去了。
好沒意思,一群虛偽的女人在那裏唱大戲,內容永遠是排擠打壓不得勢的,羨慕嫉妒受寵的。
溫嵐突然覺得其實賀瑾可以做上七八個綠頭牌,連著他的通房還有太太們。每晚輪流翻一個,大家都歡歡喜喜的,多好。
畢竟人家賀少帥也是個搶手貨嘛!
這裏不是她接受教育熏陶的西方,沒有所謂的浪漫主義和羅曼蒂克。溫嵐從小也耳濡目染了不公平的三妻四妾的配置。她隻是替那些爭來爭去的女人感到悲哀,下絆子、耍陰招,她們爭得到人卻也得不到心。
也許賀瑾根本就沒有心。
早在那個嬌美如花的女子死去時,他的心大概也一起枯萎了吧。
“格格,四太太又著人來請了。”荇佳輕聲喚著走神很久的溫嵐,見她沒有回應,便重複了一遍,“格格?”
溫嵐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這傅錦年安的什麼心,三天兩頭就讓人來一次,正準備想個理由推脫,卻聽得荇佳說是明晚有個宴會,讓她去試了衣服給她們看看。
溫嵐有些納悶,根本就沒有量過尺寸,試什麼衣服。
荇佳笑道,“府上的人怕是重視格格呢,這不,一聲不響,衣裳都做好了。”
溫嵐並不言語,輕輕看了荇佳一眼,聽銀灀說她剛嫁過去就沒了丈夫,婆家人罵她喪門星,將她賣到賀府得了錢給小叔子討了一門媳婦。此刻她耳邊別一朵細小的白色絨花卻笑得樂嗬,看上去別有一番風情。
這也是個命苦的。溫嵐放下手裏那本牡丹亭走到妝台前,“拾掇拾掇就走吧,早去早回。”
荇佳臉上還掛著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