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年院。
傅錦年輕輕捏住梔子花芬芳四溢的花瓣,漫不經意地聽著瓷香幸災樂禍的回稟。
“……那小蹄子把棠夙居那位氣得夠嗆,昨夜就臥床不起了。虧了荇佳那沒良心的跑去前院勾搭爺,結果被人抬回去的時候還衣不蔽體遭人看了身子,一口血就吐了出來……身上全是傷,一看就是勾引不成被爺踢出來的……”
瓷香話沒說全,早用袖子掩了嘴吃吃笑起來。
傅錦年梭她一眼,又去撫弄潔白的花朵,“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肖想自己不該想的……”
荇佳昨晚上被抬回了棠夙居,玫綃和銀灀早就把她東西打包出來,最後兜兜轉轉竟被送去了雜役房。
“留著她不過是有用罷了,倒讓我看了場好戲,”傅錦年笑,“被自己親近信任的人背叛,這滋味可不好受。”
她的聲音很低,幽幽的自有一股涼意。
花瓣被一片片對半撕開,塗著蔻丹的蔥白手指和如玉的花朵形成視覺的衝擊,妖嬈無比。
那一雙細長風流的眼睛卻瞟著瓷香,“瓷香,你說是嗎?”
瓷香被盯得毛骨悚然,背上冷汗涔涔,膝蓋一軟就要跪下:“小姐放心,奴婢是您從傅家帶來的,從小服侍。奴婢的老子娘都在司令手裏,決不會生二心。”
傅錦年看著瓷香如臨大敵的模樣,最終笑出聲來。
“如果有一天,有人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你呢?”
瓷香覺得自己像被一條毒蛇纏繞,呼吸也緊促起來,生怕蛇信帶毒,不由得後退兩步。
這是要她以死明誌了。
瓷香苦笑著閉上眼:“那奴婢就隻有來生再伺候小姐了。”
“很好。”傅錦年滿意地擦擦手,“不愧是我傅家的人。”
她嫵媚的眉眼舒展出幾分慵懶的美意,“以後記住,不要在賀府裏提傅家,人多眼雜,我現在的身份可不是傅錦書。”
“是。”瓷香抹一把頭上的虛汗,看著傅錦年優雅離去,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
地上散落一地的花瓣被碾壓成泥,芬芳依舊,遍布庭院的每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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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
蘇雅尖銳的聲音陡然提高,驚得報信的小丫頭後退幾步。
許白寧懷裏的瑞哥兒也被嚇得不輕,“哇”一聲哭出來,在炎炎夏日裏格外讓人心慌煩躁。
奶娘趕緊上前哄了,又抱出屋外透氣,芳菲汀裏隻餘蘇雅許白寧相對無言。
“老三你怎麼看?”
蘇雅撫著粉釉的裝飾花瓶,上麵的仕女圖燒得栩栩如生。
許白寧低垂著眼睫,讓人不太能看清她的神色,隻聽到低低的回應,“二姐是知道的,我向來不理這樣的事……隻盼著哥兒平平安安長大,至於小六……”
“得了得了,你那小心思我還不知道?不想牽扯事兒罷了。”蘇雅如今執掌著中饋,底氣也足,隻側身吩咐著丫鬟拿些滋補藥材去棠夙居。
“……再請個大夫去看看,我可不是苛待人的,省的有人說我我濫用職權不幹正事兒。”
許白寧笑著搖頭,“二姐說哪裏話,那起子奴才打發出去就是了,還怕他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