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們是相互抱著睡的。隻是,我一直都沒有睡著。肖童起初也是,然而可能是因為太累。她很快就睡去,平穩的鼻息,令人心安。

我抬頭看她,撫摸她的臉,是一張美得無可挑剔的臉。我不知道自己憑著什麼得到了,擁有了。所以,我會珍惜。在垂首親吻她嘴唇的時刻,她卻咂吧起了嘴巴,可愛得令人感動。

她還說起了夢話,起初是反反複複地說。我根本聽不清楚,後來總算聽懂幾句——爸爸,不要走。媽媽,不要吵。歐小溪,不準逃!

嗯!我把手墊在她的胳膊下,把她攬在自己的懷裏,說:我再也不逃,所有的一切,我們勇敢麵對。

我親吻她微皺的眉心,告訴她:我的愛,希望你不要再有辛酸。我的愛,希望你的每個夢都是美麗的。

她卻漸漸地笑起來,嘴角的弧線,柔軟而動人。我握緊了她的手,就這樣安靜地享受相擁的幸福。

第二天,我是想要早起給肖童做早餐的,然而,聽到鬧鍾拚命地在叫喚,我卻怎樣都爬不起來。頭重得像變成了木頭似的,連抬下眼皮好像多困難,我想我重感冒了吧。到了這個季節,我很容易就受涼然後感冒。

肖童給我拿來體溫計,一量竟然有39.8攝氏度。她拿來了濕毛巾,覆蓋在我的額頭上,幫我物理降溫。然後,又下樓取了消炎藥塞進我的嘴裏。當她的手指拂過我的唇,好涼。我想要咬住。手指卻一閃而過。

她說:這樣了,還有心思玩?

我笑,說:我終於知道做一個笨人的痛苦。

不說話不要緊,一說話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難聽。的確,後半夜我好像一直咳嗽。但是,我卻記不得了。

怎麼說,公鴨嗓子?她疑惑不解地問。

木頭人的腦袋大概就像我這樣沉!說完這一句,我再也不敢說第二句。

肖童笑,點了點我的腦袋,說:實心腦袋!今天,我負責照顧你一天。給你端青菜粥來?

我點頭,努力從床上爬起來,用枕頭靠在身後。

她端了粥上來,趕緊放在櫃子上,直說“燙”。我笑,伸手把她的手指放在我的耳垂上涼一涼。她看著我,是溫柔地一笑,然後在我的臉頰上一親,說:我來喂你?

嗯。我享受地點頭,說,乖!

她笑。她一定是笑我比她小那麼多,卻硬是要裝作比她大。是啊,我多希望自己可以成熟一點,再成熟一點。那樣,我可以照顧她多一點。現在,卻發現生活處處都是她在照顧我。我該怎樣報答她?是堅定不移的愛吧!

當她把勺子伸到嘴邊輕輕吹涼,然後遞過來,我看著她,就想到了我的外婆,小的時候,外婆也是這樣對我。隻是,吃到嘴裏,都是苦的。舌頭上感覺是厚厚的一層苦衣,吃什麼都沒胃口。但是不想掃她的興,所以撐下去。

吃完了,靠了一下,才躺下。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還是肖童把我叫醒,然後給我吃陳皮棗,裏麵放了一些扁豆和白芍。還是熱乎乎的,看來又是她做的。

她說:嘴巴苦吧?吃這個可能會好一點。

我一邊吃著,一邊看著她,讚她:上得廳堂,進得廚房。難得好P啊!不過……

不過什麼?她不服氣地問。

我笑,搖頭不說。

她追問:什麼嘛?

看在你撒嬌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我說,不知道進不進得臥房?!試過才知道啊!

她笑,說:人家說:像我們這樣的上了年紀的女人,得用質量好的東西。床上產品的質量尤其要講究,T也是一種床上用品。也是要試過才知道。

我勉強笑,說:無限歡迎試驗!

她笑著搖頭,說:看來你是真的病得不輕,總是喜歡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的又不是我一個人。我說。

我是P,我有特權。她說。

你就不能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放過我嗎?我說。

她看著我,直搖頭,然後說:好啦!

我還是繼續躺下睡,隻可惜到了傍晚,溫度又上去了。肖童隻有帶我去醫院,經過檢查確診:是受涼感冒,可能唱得太多,扁桃體也發炎了。醫生開了三天的藥水,要消炎。

可是三天後,我還要去演出啊!然而,以我現在的狀態,怎麼上場?根本就飆不了高音!

肖童說:我來解決。

我搖頭,說:讓我來吧。

她很深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