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崔潔芸再次來到我的辦公室，從表情上看得出，事情有了進展，果然她開口道，“我真不明白，一個小小的樓層服務員竟會發現萬能卡丟失的事？通常他們隻有樓層卡，方便清潔房間之用，管理非常嚴格，每天的交班都有詳細記錄，沒人敢亂來。而查房領班則有兩三個樓層的房卡，主管反而沒有，他們的工作內容之一是監督樓層卡的使用情況。沒想到客房管理也是一門大學問，這回又長知識了。”
我對這些客房管理ABC並不感興趣，卻又不便打岔，嗯了一聲，“好。”
她繼續道，“據葉兒說，三張卡都曾丟失過，一張是上回裁員期間丟失的，另一張是上個月生意大反轉期間丟失的，第三張的原因還沒查到。可是非常奇怪，現在三位管理人員的身上卻都有一張萬能卡，失而複得了，林總，您說這事兒奇怪不奇怪。”
集體丟失可以請軟件公司重製一套，本沒啥稀奇的，可問題是總經理卻不知道，應該追究知情不報的責任。聽她的意思，現在丟或沒丟反而還成了一個謎，我有些糊塗了，“葉兒怎麼說？”
“她也不知道原因。但透露了一個信息，以前曾隨管理人員抽查過房間，見過它們，是開業前由軟件公司提供的，經曆兩年上麵印刷的文字已脫落了不少。可現在的三張萬能卡卻是全新的。”
“會不會是軟件公司給係統升了級，又提供了三張新卡？”
“我請教了廣州做酒店的同學，通常不會這樣操作，即使更換新卡，舊卡也有固定的銷毀流程，一定會向林總報告，還要把它們重新插入讀卡器中注銷，以確保房卡管理係統不會崩潰。再說了，三張丟失的時間不一，而且電腦房也說最近並沒給係統升過級。”
“或許此事另有蹊蹺，未必不是擾亂視聽的。這樣吧，縮小調查範圍，你幫我查一查薛超和淩映雪。”
“誰？”
“淩映雪，以前來麵試過總秘的那個人，聽說眼下在蟠龍大酒店當總秘。”
“是嗎？小姑娘混得不錯啊！”
“崔經理，你是不是向我隱瞞過什麼，或者你當初的背景調查不夠細致。那個淩映雪，我聽人說曾經在廣州做過小姐。”
“對不起，林總。她來麵試時曾跟我提起過，說當時為生活所迫誤入歧途，希望我高抬貴手，別讓這個汙點毀了自己的前途。當時我覺得她很坦誠，就自作主張，沒向您彙報。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如此善良，被人利用了，欺騙了您。”
“我欣賞你的坦誠。人嘛，內心的某個地方都有一兩個最柔軟之處，我們稱之軟肋。做人事的長期與人鬥智，見慣了太多的謊言與虛偽，難得遇見一個誠實的人。手下留情可以理解，我不怪你，以後注意點，關鍵的信息應該由我來判斷，自做主張難免害人害己。有人曾見過一張萬能卡在她的身上，你有什麼看法？”
“會不會與倒盛聯盟有關？”
“我不知道，你去查吧。”
一周之後，綜合各方麵彙集來的消息，我對所謂的“倒盛聯盟”有了一個比較明晰的認識。挑頭正是位於蟠龍廣場的蟠龍大酒店，南華商務散客一哥，總經理鄭粵華，南華市飯店協會會長，人稱鄭會長，早年去香港酒店打工，回歸內地後足跡遍及廣州、北京、上海，是本地最資深的酒店人之一。以前參加協會活動時，曾有過幾麵之緣，聽他說話的風格卻非特別張揚之人，為何這回強出頭，專跟盛唐過不去呢？
商場如戰場，要想戰勝對手，或者化解對手的咄咄攻勢，實力和智慧倒不是第一位的，對手的信息才至關重要。知己彼處，百戰不殆，第一步必須摸清這個聯盟的底牌。
現在宋天舒成了我最信賴的人，比我長十歲的他混跡江湖多年，三教九流，八方權貴，沒有他不認識的人，用他的信息再加上崔潔芸的分析和我的判斷，一個打破倒盛聯盟的鐵三角形成了。
酒店裏說話不方便，我們三人驅車來到七百多年前蒙古軍擊潰宋軍主力的崠山公園，在一群逗鳥溜狗的老人中，找了個石桌座下。
“這事說起來卻好象也怪不得鄭會長，本是好好先生一個，他是被人趕鴨子上架，逼著站出來說話的。價格聯盟嘛，總得找個有些分量的人振臂一呼才行，除了會長，誰有這個號召力？”宋天舒彈了彈煙灰，衝我笑道，“躲在幕後操縱的另有其人，小林認識。”
看著他幸災樂禍的樣子，我癟嘴道，“千萬別跟我說是易顯龍。”
“天啦！是易總，反噬老東家？不可能！他不是職業經理人嗎？”崔潔芸比我還要天真，不相信那個曾經背叛之人才是最大的死敵，要踏著老戰友的屍體走向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