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地籠罩在朦朧月色下。
玉梳山莊荷塘的玉荷亭上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清涼的晚風吹動他直瀉腰際的發絲,衣袂飄搖。身著白衣的玉公子,此時全無睡意,站在亭頂上遙望著無邊無際的夜幕。連日來,他都是夜不能寢,食不知味。他從沒想到玉兒有一天會離開自己,而自己竟是這般的離不開玉兒。荷花就要開了,最愛荷花的玉兒何時才會回來?連武林盟主的人都找不到半點玉兒的線索,就如石沉大海般無聲無息。
“玉兒,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玉公子獨自對著那月亮起了誓。
入府來,連日無事,玉兒把將軍府邸上上下下逛了個遍。不知怎的,她對這將軍府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很快她就會知道,那並不是自己的錯覺,許多年前她就是從這裏被送走的。
尹玉嫣回府之後,夫人就請了師傅日日教她習禮儀。玉嫣本就是個識禮數的人,在外婆家也是被管教甚嚴的,這才促就她成了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隻是現下學的是宮廷禮儀,是前所未學過的。玉兒看著那些說教隻覺無聊,隻好自己找些別的樂子。
將軍府的後花園中,有一棵百年大榕樹,盤根錯節,形似巨扇。此時樹上有兩個小人兒正在唧唧喳喳的說著話。
這倆人正是玉兒跟小草兒。小草兒是被玉兒柃到樹上的。從小草兒口中得知了一些關於將軍府的事。原來,將軍共有兩位夫人。大夫人生有三子二女。二夫人生有一子一女。
大夫人的大兒子現下在邊關鎮守,有家不能歸。二兒子多年前出征陣亡。大女兒多年前進了宮,不過去年的時候聽說瘋掉了。眼下裏還有三兒子尹玉畫,二女兒尹玉嫣。
相比之下,二夫人更為可憐。唯一的兒子在跟大夫人的二兒子同一年出征時陣亡。唯一的女兒在家遭變故之時送往哥哥家中的路上不知所蹤。現下裏是無兒無女,好不淒楚。
聽小草兒說完,玉兒不禁擔心的歎道:“二夫人無依無靠還真是可憐?”難怪二夫人瘦成那樣,原來受過如此致命的打擊。
小草兒:“誰說不是呢,”小草兒說著壓低了聲音,還四下裏瞧著,說:“聽我娘說,當年二夫人受不了打擊差點懸梁自盡了,幸好被人發現。”
玉兒:“好險!那將軍對二夫人不好嗎?為什麼不再生個孩子呢?”
小草兒:“二夫人打從兩個孩子都沒了之後,就天天關在屋子裏念經。聽娘說,以前將軍很忙的,常年四季練兵打仗,及少在家。到是四公子常常去看望二夫人,待二夫人如親娘一般。”
玉兒:“你家四公子到是個好心人啊?”
小草兒:“當然了,這府裏上上下下上一百多口人,誰都知道四公子不但長得英俊瀟灑,人也是最孝順,最善良的。”說起自己家的四公子來,好比是誇了自己一樣,小臉上頓放異彩。
玉兒心下暗誹:趁人家睡著了割人家裙子的人有那麼好嗎?接著問道:“那大夫人不去看二夫人嗎?”
小草兒:“娘說大夫人不但有喪子之痛,而且大公子又在遙遠的邊關不能回家,又有了思念之苦。加上後來宮裏的大小姐又瘋了,當時二小姐又寄住在外,大夫人的日子不見得比二夫人好過。”
玉兒:原來在深牆大院裏住的不一定都是幸福的人。在外頭人眼裏看起來是錦衣玉食,風光無限,到底是一個什麼滋味,也隻有自己能體會。好比自己,雖然沒有家,到也是無憂無慮的。更不用為親人牽掛,傷痛別離,真是省下不少煩惱。
小草兒輕輕扯了扯正在出神的玉兒的衣袖:“玉兒小姐……”話未落音,腦門上就挨了重重一響栗。“叫一次打一次,看你不長記性。”玉兒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讓小草兒不要叫自己小姐小姐的。小草兒吃痛摸著腦門,委屈的道:“知道了,玉兒小姐……啊——”話未說完,又是一響栗。看那小草兒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腦門疼得厲害又不敢發作,憋屈得小臉通紅。“知道疼了,知道錯了嗎?”玉兒非但不同情,還一臉凶狠的樣子。小草兒是“恩恩…”的連連點著頭。玉兒:“下次再犯這同樣的錯誤,我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樹上。”這話嚇小草兒嚇得臉由紅變白,連忙求饒:“小草兒知道錯了,知道錯了還不行嗎?玉兒姐姐不要把小草兒一個人扔在樹上好不好?”足足有四五層樓高的樹冠,摔下去那裏還有活路。玉兒看見小草兒的著急樣,心下暗自好笑:嘿嘿,小孩子果然好糊弄!“好吧,看在你叫姐姐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好像人家小草兒也沒做錯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