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爬窗戶出去的時候方茗很聽話沒有回頭,因為師父隻有爬進來的時候才會故意裝得很瀟灑,爬出去很笨他不讓看。
不能……留在京城嗎?
不能嗎?
她不信。也不願意信。
*
昨晚上皇上大人好像又沒休息好今早上早朝看見他掩著嘴偷偷打了三次嗬欠啊。
……徐懷安內心呐喊皇帝陛下您晚上到底幹嘛去了為何形容如此憔悴啊保重身體保重身體百姓需要您啊!
就算,在他還不知道他是皇帝的時候,他曾經跟徐懷安說過這樣的話,說自己的性子不適合自己現在的位置,不光累,並且,再累也做不好,很無力。
那個時候徐懷安不明真相,還能勸他一些什麼,可是到了現在,到他也穿著朝服,站在這朝堂之上的時候,一抬頭,看見那個麵容總是蒼白,身形總是瘦弱,連笑起來都有幾分無力的少年,徐懷安的心裏,著實滋味莫辯。
以前的那些事,那些話,早該跟著曾經年少的單純無畏,一並忘了。
“哎,等等……徐大人請留步。”
“謝大人,何事?”謝楠,當今聖上賜字無涯,前任右相侄子,入仕已近三年,行事放蕩不羈,手段幹淨利落,有才能,為人……隨和親切有擔當,性好男色。
徐懷安一看見謝楠就想起一個月前第一次見時,他隱晦的提問。
往事回憶,【“呀,初次見麵,竟沒想到徐公子是這樣一個人物啊,真真風度翩翩臨風玉樹少年風流玉樹臨風!”
“……謝公子過譽了,懷安不甚——”截住,眯眼笑,摸下巴,忽然拉近——“恕謝某冒昧問這一句,徐公子的袖子……是否安好?”
“……謝公子這是何意?懷安不……”
“啊,不明白嗎?真可惜啊……我還以為這次出來是——”
“謝楠,少說點這樣的混賬話,別嚇到人家,正經一點,我這次讓你跟過來,是有正事要交待……”】
青年曖昧奇異的眼神困擾他許久日子,直到他中了狀元,也站在那朝堂之上,又親身經曆了那次令百姓們交口相傳的“右相袖子,可都斷了”事件,這才明白過來。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從此遇上右相便能避則避。
如今他跟謝楠同為當朝宰相,在文武百官麵前如此正麵直接地對話,且不說別人如何猜測他們接觸所為何事,連徐懷安自己,都茫茫然不知該如何,他想起那時的事都心有餘悸,並不打算就這麼迷迷糊糊跟著走然後兩人單獨對話。
“大人什麼的叫起來太生疏了,好歹我們之前還算認識,不如我叫你懷安,你叫我無涯吧?懷安啊,我這次找你,實在是有一事相求……哎,你躲什麼啊?我又不會吃了你,我隻是覺著這地方不好,想跟你去我府上的清淨地方單獨聊聊……你躲什麼啊?懷安……”
莫那麼叫……莫搭他肩膀……莫扯他袖子……嗷嗷會斷的會斷的這麼扯真的會斷的內牛!他徐懷安不是斷袖也不要斷袖啦掀桌!!!皇帝大人救他他也不要跟右相去清靜地方單獨聊聊……
“咳……抱歉,謝大人,並不是懷安不肯,隻是懷安今日的確有要事在身要回府處理,隻能——”
“啊,這樣啊……”為毛老要打斷他啊……“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強懷安去我府上了,可是我的事也很緊急啊,怎麼辦呢……啊!不如我跟著去左相府,等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再聊聊,如何?”右相大人很年輕,很英俊,笑起來很陽光,很不錯——可是徐懷安看著他,心裏依舊發怵。
“那件事說不定很費時間,如果耽誤了謝大人什麼事情就不好了,還是下次吧——”“不會不會,我今日空閑得很,住了幾年右相府,我倒想參觀參觀左相府是什麼樣呢,這麼一想就真好奇起來了,行嗎,徐、大、人?”
如果能說不行。
徐懷安默默扭頭,捏了一下拳頭,對上謝楠笑眯眯的臉,麵無表情,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謝大人跟懷安走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扇扇子,眯眼,挑眉,“懷安,大家都是兄弟了,該改口叫我無涯才是。”
……兄、弟。
徐懷安不擅長跟人打交道,尤其不擅長跟小時候的方茗和現在的謝楠一樣厚臉皮的人打交道。
“……哦,無……涯。”
消除魔障右相謝楠之路,任重而道遠,並且,不知何處有涯。
皇帝大人賜的名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