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完結】在一起?(1 / 2)

怎麼就會這樣地巧了?

捫心自問的一句話方茗默念得抑揚頓挫起伏有致,念完了還是覺得腦袋裏麵堵了團漿糊胸口塞了團亂麻,五體投地六神無主七上八下。

你說它怎麼就這樣巧了?

巧到人家醒的時候,她潛意識裏還要有這樣那樣的預感征兆,覺著有什麼事發生了,就是這樣的孽緣,實在叫方茗苦笑連連,且不知所措了。

徐懷安醒得實在及時。師父那邊已經抽不出空,過會兒就必須得回宮了,這邊江楚蓉又剛給送走,徐老夫人才剛去山上吃齋不久,徐府沒了管事的主心骨,徐管家即使得了什麼消息也不知道該給誰說問怎麼辦,滿頭大汗站徐懷安門外等著大夫給個準兒,急得簡直連眼圈都要紅了。

方茗看得心裏直疙瘩,掙紮一小會兒趁著師父還沒走央他讓自己留下。

師父的表情很淡定也很冷靜,眯眼刹那不經意露出一點令人膽寒的捕獵者微光——也許是心情太緊張吧,方茗再度懷疑自己是否刺激太大產生錯覺,這才有這樣的錯認幻覺,把眯眼打嗬欠的師父辨認為尋找最佳下手處的猛獸,雖然這樣的說法的確讓人覺得……

很?合?適?

雲展稍稍側過臉,輕輕啜飲一口案上的香茗,頓了一下,朝她笑笑:“阿茗若是想留下,就留在這裏吧。等到徐懷安的情況穩定了,阿茗想走的時候,師父再送你回去,如何?”

他的笑容清澈動人,如十月清秋裏形如碎玉開得精巧細致卻甜香十裏的桂子。

方茗看得呼吸有點兒凝滯,半天才反應過來,掩了麵覺得丟臉。也不知是師父某方麵的功力更上一層樓,還是真的坐到那個位置上,真的成長為成熟穩重可依靠的男子之後,師父身上才更會顯現的一種特有的魅力。

自覺失態,方茗扭過頭就再沒敢轉回去看他,通透的瓷杯拿在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耳朵一邊注意著屋內的動靜,一邊小心地探聽著師父那裏的聲響。一時間,竟覺的自己如今心頭紛擾的情緒,比之方才更是複雜難耐。

屋內隻靜默了一會兒,大夫遲遲不出,雲展卻已經耽擱不下去了。方茗隻是片刻的恍神,便覺耳畔柔柔呼來一陣熱氣,那人低了嗓音沉沉一句:“阿茗,師父得先走了,你若要回客棧,車夫都在外邊候著,想走便走,早些休息,有事便來找師父,不管是什麼事,師父永遠幫你。”

一番話說得婉轉動聽。男子聲線早已醇厚,如存了多年的美酒,醇香誘人,再兼語中深意真意懇切十足,動聽十足。

方茗一時竟沒了反應,隻能捂著被他親近過的右耳怔愣回視,即使被那人輕輕以手梳起散落的鬢發,暖暖一笑,也如癡傻一般不得動作,一時辨不清自己心頭是何種情緒,翻騰絞痛,滋味難辨,直到那人去了良久,也都沒能停歇。

再怎麼複雜,再怎麼滋味難辨,方茗卻道,那自然,不會……是心動了。

縱使平日再是如何胡鬧,方茗也始終以為師徒相戀實在有悖世俗倫理,不合禮數。再加上師父又是那般至高的身份,不說她是否高攀得起,方茗受了爹娘的影響,始終認定“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棄”,倘若她能接受跟他人共侍一夫,當日就不會與徐懷安決裂,也不會到了今天這樣的境況還沒有嫁人。

即便幻想中前方風景再是如何誘人美麗,即便實在也是有過一瞬間的蠢蠢欲動,可是再是怎樣,也實在不能動心,不得動心,不該動心,不許動心。

到底誰也無法預測未來。

心思漸亂,方茗狠狠喝了一口茶,壓下那些沒頭沒腦紛紛擾擾的壞心思,正想連師父都走了,她身份尷尬,在這裏還要待到什麼時候,那邊就聽大嗓門的徐管家一下激動起來了:“大夫!大夫!我家老爺怎麼樣了?老爺!您醒了!您醒了就好……您沒事了吧?有哪兒不舒服嗎?您跟大夫說說!大夫!您問問我家老爺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老爺我錯了……您剛醒就別瞪我,這府裏不還有客人呢……我去請她進來……大夫咱一塊兒出去吧……”

要……見他了麼?

方茗渾然不覺自己呼吸一下就急促起來,她隻管怔怔地攥緊了手指注視著話語來處,隻以為平生最最緊張處就是此時,一時惶然無力甚至想就此掉頭逃之夭夭。

她等著管家過來請她,又是緊張又是慌張,心頭隱隱還泛著期待和驚喜。

管家卻遲遲沒有過來。

房內傳來幾句問答,低得教人分辨不出說的什麼。方茗的心情在這樣細微的人聲中慢慢平息,卻漸漸又生出怎麼也壓不掉的忐忑與不安。

怎麼,還不出來?

為何他一直沒有說話,是……因為剛醒,沒有氣力麼?還是……

腦中乍然顯現先前大夫所說的那番話,失憶,失明,失聰,還是癱瘓或者心智退化,無論哪種她都無法與那個人一一對應,總覺得即使隻是這樣一想一猜測,心中絞痛不詳都要傾盆而來叫人連呼吸都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