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酒吧,鎖門的小弟皺著眉,說不知道左西去了哪裏。可是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讓於夕更擔心。
天漸漸亮起來,她無頭無腦的尋找並沒有任何結果。疲憊的回家,沒有多少人的街突然顯得特別冷清。於夕忽然厭惡起這種北方的遼闊。寬寬的馬路,就像一場陌生又沒有盡頭的追逐。她瞬間體會到,原來媽媽和柳佩一直是這樣的在擔心著她,真的很辛苦。
終於走到樓下,失望中,路總變得特別長。明晃晃的汽車尾燈在半朦朧的清晨異常顯眼。一輛火紅色的馬自達。於夕不僅多瞧兩眼,猜想著喜歡這種顏色的人該有多麼張狂。不小心看見車裏激吻的兩個人。穿著華麗的女人,打扮的再精心也掩不住四五十歲的年紀。男人呢,為什麼他穿著左西的外套,戴著左西的手表?是這樣麼,原來是這樣的麼?
於夕悄悄跟在左西後麵上了樓,左西轉身關門的時候才看見小小的她,臉凍得通紅,站在樓梯口。
“於於,你去哪兒了,剛回來?”
“我去找你啊,左西,外麵好冷。”
他牽她進屋,用搓熱的手捂著她的臉。
“傻瓜,這麼早出去也不戴圍巾,不要去找我,外麵還黑,你出去多不安全。”
“左西,那個,是你喜歡的人麼?”於夕的聲音很輕,試探著抬頭看他,卻見到了“原來看見了啊”的表情。
“你覺得呢?”左西的語氣變得生硬,不理傻傻的她,自顧自脫掉外套。
“那你還和她出去!”於夕抓著他的袖子,抬高了聲音,“你這是——”她說不下去,她沒辦法用那個詞形容這個男人。
“我是什麼,鴨子,賣的,MB?”左西盯著她,嘲諷又不耐煩,“還是覺得這個錢太少,下次我該換個開保時捷的?”
於夕看著突然遍身是刺的左西,知道她說到了太敏感的問題。左西是個溫柔的男人,但是絕不能容忍這種事變成談資。
“左西,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她走過去抱著他,感覺到他的僵硬,甚至憤怒的深呼吸,“左西,我在櫃子裏看到好多相冊,很漂亮的照片。你為什麼不繼續拍呢,一定能成為很好的攝影師。那是你的理想對不對,你的照片那麼有生命力,不要放棄啊。左西,你——”
左西捏著她的肩把她拉開,低下頭看著她的眼睛。
“於於,實現理想是有代價的。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瀟灑。你不工作,玩的開心,證明至少你不愁生活。可是我有父母要養,讀大學花掉了我家裏所有的存款,理想對我是奢侈品,卻比能使我活下來的東西都廉價!”左西說完穿起外套走了出去。
於夕站在小小的廳裏,發現自己是多麼的不懂事。她從來沒有吃過苦,學習和工作向來順利,她以為所有人都可以一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夢想。她不知道一個不富裕的家讓孩子學攝影要有多大的決心,不知道放棄一生的追求要有多大的勇氣,她不懂那是種讓人絕望卻必須忽略的痛苦。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再麵對左西,她要離開,她好想家。
“左西:
我走了,回家去。我很想媽媽。
左西,或許你說的對,生活總是比我們強大,讓我們不得不低頭。可是,夢想不應該是一生堅持的努力麼,不應該是死都不改變的信仰麼。
左西,我還是不懂,還是不明白。我不知道怎麼說,需要好好想一想,原諒我的離開,我想通的那天就打電話給你。
你一定要幸福,我會想你的。
於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