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於”左西遞給於夕一杯熱咖啡,她坐在床上,正扒著窗台向外看。
“現在不怕凍,一會又喊風吹了頭疼。”左西用被子把她裹起來,攬回身邊,自己也倚著床頭坐下。於夕抱著杯子隻有頭露在外麵,像隻小小的兔子。
於夕自從知道左西的名字起就搬過來住,已有將近兩周的時間。左西下午四點去上班,早上四點回來。於夕自然曉得他不隻是去了酒吧,北方城市裏,酒吧再晚也不會開到這個鍾點,但她並不過問,就靜靜地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裏等。每天把門口的衣櫃整理一遍,擦擦地,擦擦桌子,出去逛街、買菜,乖乖上好鬧鍾睡覺,早上三點起床讓下班回來的左西能喝到熱湯。兩周的安靜生活,她都覺得自己是個稱職的家庭婦女。
“左西”於夕用頭蹭了蹭左西的脖子。
“嗯?”左西把下巴輕輕抵在她頭上,“怎麼了?”
“對不起,左西,對不起。”
“傻瓜,再咬杯子就漏了。”左西接過於夕手裏已經空掉的杯子,拍拍她的頭,“於於,你喜歡的那個人,和我很像麼?”
於夕抬起頭,呆呆地看著他,不知說什麼好。
“我不和你一樣傻,你一點都不會掩飾,我有什麼不知道。”左西把她抱緊,下巴磨著她的頭發。她看不見他的臉,隻剩下很溫暖的懷抱。
“左西,他是我隻見過一麵的男人,叫楚良……”於夕就這樣說著,好像終於有一個人替她分擔是一件無比安全而幸福的事,“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壞啊。”
左西抬起她的臉,很正經的樣子,“於於,謝謝你,謝謝你還沒有喜歡我。”說罷對她做了個滑稽的鬼臉,打破於夕的小哀怨。
“你還不去上班,遲到沒錢交房租的。”於夕戳著他,“還嬉皮笑臉。”
“去,就去,馬上。”抓住她的手,左西俯下臉去吻她,很輕,很輕,很纏綿。
絕不動情的接吻未必不是好事,不動情,不傷心。
“於夕夕啊。”柳佩慵懶的聲音滑進來,一聽就是剛睡醒,“你是不是不準備回來啊,你凍死在那邊了吧。”
“柳佩佩,你很想我死麼。”窩在被子裏接電話,於夕覺得特別幸福。無論在哪裏,多麼不想回家,還是希望有個人可以掛念著自己。
“不是啊,誰讓你不回來的,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哦,你是缺錢了吧,要不你把我那小公寓先賣了,我回去住你那。”
“你滾死吧,我是好心關心你!誒,你是不是給你家老太太打個電話,你這專機就我知道吧,老太太昨兒可給我打電話了啊。”
“那你就告訴她唄。”於夕忽然覺得自己交了世界上最笨的朋友。
“嗯,我告訴她,讓她發現你和一男的同居……”柳佩咬牙切齒,十分鄙視於夕這種沒有頭腦的問題。
“嗯,那個,佩佩,我認識你這麼久怎麼才發現你這麼有情有義啊。”
“我是新世紀五好青少年唄。”
“你離青少年時期忒遠了點兒吧。行了,長途呢,你也不嫌浪費。掛了吧,回去的事再說,我現在挺好的。”
掛掉柳佩的電話,於夕忽然有種歸屬感。有個人等你回家總是一件幸福而甜蜜的事情。可惜,她暫時,至少現在,還不想回家,有一個人需要她等。
兩個小時,不長,除非從淩晨三點開始等。於夕就是這樣,中途熱湯兩次,洗澡一次,聽了一張CD,接了柳佩一個電話。而左西依然沒有回來。她有些著急,這是從沒有的事。左西不會不回家,他知道她在等,他總是盡早回來,可是今天沒有。
於夕是典型的悲觀主義者,她在擔心,擔心很不好的事情發生,卻隻能坐著發呆。很多次輸好了號碼,按不下播出鍵。她,用什麼身份,什麼口吻,什麼理由要求左西回來呢?不是親人,不算戀人。或許是朋友吧,還是比較普通的那種。不然呢,床伴?那似乎並不需要要求他回家。
於夕不斷的掙紮,眼看時間一點點蹭向5:30。於夕決定出門,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總不能這樣無用地擔心下去,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於夕快步向酒吧走去,又怕錯過了左西回家的身影,張張望望,連她自己都懷疑警察會不會抓她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