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西轉身問旁邊的服務生:“剛才那個怎麼了,哭了呢還?”
“沒事,女生麼,喝喝就哭了,沒事又不鬧事。”
卻有人插嘴:“左哥,說說,怎麼拐上人家的,都哭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左西拍了他一下,向吧台走去。
“誒,左哥,人家可是來找你的,挺漂亮的呢,快跟我們說說。”
“找我的?”左西想著,認識的人裏,那麼長的頭發……
“對啊,挺早就來了,一直在那邊坐著,呦喂,有三個小時了吧,喝的還不少呢。”
左西突然緩過味來,是她麼,是她來了麼,他跑出去,哪裏還有於夕的影子。街上白茫茫的,雪還接著下,就像要把於夕的氣息都洗掉。
“於於,你來了麼,剛剛你來找我了麼?”左西撥通於夕的電話,很著急的詢問,他似乎不是在詢問,隻是想聽見她的聲音。
“嗯,你很忙。”於夕沒有多說,她的聲音還帶著哭腔。
“還好,你在哪裏,你哭了?他欺負你?”左西放心了,回頭往酒吧走去。
“我在賓館,我很好,沒人欺負我。”於夕躺在賓館的床上,努力平靜自己的聲音。
“嗯,你乖乖的在賓館,收拾收拾東西,我下了班去找你。賓館再好比不上家裏,我換了地址,我接你去。”左西站在酒吧門口,一邊囑咐於夕,一邊借機抽顆煙。
“左西,我去找你吧,我們跳舞吧。”於夕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卻顯得興奮異常。
“於於,你怎麼又想到跳舞了。”左西對她的跳躍思維總是哭笑不得,“我有點忙,下次吧,有時間我們再跳,好麼?我先進去了,出來時間長了指不定出什麼事兒,我一會就去接你,把地址發給我,好麼?”
“嗯,好。”這次,於夕先掛了電話。
她看著賓館高高的天花板,覺得冷極了。這個寒冷而幹燥的城市突然變得陌生,時光帶走了所有關於溫暖和愛的想象,左西為了生計在努力地打拚。曾經自己多麼希望他有所作為,可如今看到他極力地去爭取,卻覺得他丟失了什麼。這種感覺似乎比她自己的遺失還要讓人痛心,於夕沒有話好說。
光陰太短,每個人都要長大,拋棄一些,再得到一些,沒有誰可以評價這究竟值不值得,我們總是要這樣的走下去,直到一個盡頭,才能回身看看究竟錯在哪裏。
於夕把地址發給左西,然後就保持一個蜷縮的姿勢偎在床上等待。她本就沒有什麼行李好收拾。睡了一覺才聽見門鈴聲,左西帶著一身的雪站在門外,笑得很溫暖,就像他們剛剛遇見的那天。
“於於,你都睡了吧,我來晚了,走吧,東西給我,咱回家。”
於夕看著這個臉凍得通紅的男人,一下子撲到他懷裏哭出聲來,把左西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安慰她,“不是說沒受欺負麼,怎麼又哭了,好了,好了,別哭了,我身上冷,你該感冒了。”
於夕也不理他,一直哭到左西身上都暖了,才抬頭給他一個大大的笑。
“又哭又笑的,什麼樣子。”左西給她擦著臉也不忘調侃她,“愛哭鬼。”
於夕撇撇嘴,躲開他的手,就在他的外套上蹭。
“喂喂喂,把我的衣服當什麼啦!”
“小氣樣,給你洗,給你洗還不行麼!”
兩個人鬧得很幼稚,左西拿起地上的行李箱,“丫頭,走,回家。”
於夕點點頭,牽起他的手,“嗯,回家。”
很多年之後,於夕還能記得,在那個她覺得自己被所有人遺忘的冬天,終於有人對她說,“回家。”
其實,很多時候,我們機關算盡,也不過是為了有個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