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山一直緊緊盯著月樓,他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聰山走過來,慢慢牽住月樓的手:“我們去咖啡廳吧?你應該還沒有去過?”
月樓感覺心立刻變得柔軟恍惚,竟違背自己的意願答應了他。他們沒走幾步,身後的馬突然一聲嘶鳴,將她的魂魄勾了回來。
“馬還在呢”?月樓嬌羞地向後指著。
“沒事的,咖啡廳就在那個十字街對麵。”
還沒有到咖啡廳,月樓就看見了一個衣衫破爛的老婦人。她跪在地上,身子不住地搖晃著。老人的身前有一塊報紙,紙上大約有二十來株玫瑰。
月樓迅疾地跑過去,把錢掏出來遞給老人。
“你要幾株”?老人緩慢抬起頭,幾縷白發在秋風中瑟瑟發抖。
“我全要了!”
老人吃驚地看著月樓,緊繃的嘴角終於露出了微笑。
月樓將玫瑰遞給聰山,又把老人扶了起來:“您和我們一起進去吧!裏邊暖和,您再嚐嚐咖啡。”
老人慘淡地一笑:“我沒錢。”
“沒事,我給您付就好了。”
“這裏好暖和啊!”老人笑著。她臉上的皺紋因著笑容愈顯深刻。
淡黃色的桌椅、褐色的牆壁,牆上的玫瑰花紋以及歐洲風情畫都讓月樓覺得溫暖明亮。唯獨咖啡的氣味讓她有些難受。
月樓扶著老人坐下:“你先去點東西,我和老奶奶聊一會。”
“你的丈夫看起來就是一個會疼老婆的男人啊!”
“他隻是我的朋友”。月樓尷尬地翻著手包。
“那你是不喜歡他了”?老人仔細觀察月樓表情的變化。
“咱們先不說我的事情了。我問您幾個問題吧?您的丈夫哪裏去了?您的兒女現在又在哪裏?為什麼您這麼大年紀還過得這麼辛苦。”
“唉”!老人苦歎一聲,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誰讓咱命不好!”
“我的丈夫在三十歲時就已經死了。我們家窮,他想要靠挖藥材補貼家用。可不料有一天被毒蛇咬了。我的兒子前兩年也死了”。她突然哭出聲來。那由經年的辛酸釀成的哭聲當真比什麼都讓人痛心。
“他本來是不必死的。那個時候東北正在打仗,他非要去參加什麼‘抗日義勇軍’。我氣急之下扇了他兩掌他還不聽”。老人突然激動起來:“你說!假如他不去打仗,或者根本沒有這該死的戰爭!他肯定已經娶妻生子了!”
月樓也忍不住擦起了眼淚:“有些事情誰也預料不到。您都一大把年紀了,安享晚年才是最要緊的”。她又繼續說道:“您如果經濟上有困難就盡管來我家。如果想找個聊天的伴也盡管來找我。”
“好!好”!老人笑著緊握住月樓的手。
“月樓,你和阿姨在聊什麼呢”?聰山端著咖啡走過來:“笑得這麼開心。”
“當然是聊家常。誰像你們男人一見麵就聊酒,聊女人。”
“咖啡上怎麼還有一張臉”?月樓驚奇地說道。
“你不覺得它有點像你”?聰山眼角都笑了起來:“這是我讓那個漂亮的店員照你畫上去的。”
“沒想到你還這麼幽默”。月樓低著頭半天擠出了這句話。
月樓緩緩端起咖啡,緩緩將咖啡送往唇邊,緩緩抿了一口,接著她立刻把咖啡盡數吐回了杯子裏。
“這個喝起來怎麼有點像泔水”?月樓下意識地嘟著嘴道。
聰山從來沒有想過月樓會這麼‘粗魯’:“你是第一次喝才會這樣說。這種咖啡叫作‘摩卡’,是女人最喜歡喝的。”
“其他女人喜歡可不代表我也喜歡”。月樓手捧瓷杯用牙齒咬著杯壁。
“好,你比其他女人都強。你又漂亮,又另類,又爺們。”
“我隻是可愛而已。”
聰山白了她一眼:“你一點都不可愛,隻是有些可恨。”
“那你還要和我在一起。哼!”
老人聽著他們的對話,早已笑得合不攏嘴。
“這裏要關門了。”
“哦,那我們走吧”。月樓看著聰山和老人。老人趕緊把咖啡喝完隨他們出去。
“阿姨,我給您叫輛車吧!”
“不要了”。老人擺擺手:“我知道你們是可憐我這個老太婆才會買花的。我如果再讓你們叫車的話我心裏會不安寧。”
聽到老人這樣說,聰山和月樓隻好讓老人自己回家。看著老人踉蹌的步伐,月樓眼淚流了下來
月光讓整個世界顯得朦朧曖昧。遠山青綠盡掩,變得寂寞昏黃。聰山和月樓就在這樣的境界中騎著馬行走。
聰山看著月樓優美的頸線和柔軟的耳垂,慢慢將手滑向她的腰。當聰山的手剛剛觸及自己腰時,月樓便低下了頭。接著,聰山將月樓擁入懷中,自己的唇貼向月樓。月樓緊盯著他的眼睛,直到他的唇與自己合而為一時她也沒有合起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