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看著鏡子中月樓的臉:“小姐,你又變漂亮了”。她邊給月樓綰著發髻邊說道:“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外邊下著這麼大的雨,你為什麼偏偏要去買瓷器?你去買瓷器就算了,為什麼偏偏還要穿上新衣服,畫上這麼精致的妝容?”
“我哪有變漂亮!你又瞎說了”。月樓雖似生氣,但臉上卻綻開了笑容。她細細描著眉,對為何要去瓷器店笑而不言。
“你的怪脾氣總是那麼多,讓人捉摸不透”。紅杏抱怨道:“家裏明明有好幾輛汽車,你卻偏偏喜歡坐馬車;別人都去電影院看電影,去舞廳跳舞,你卻偏偏要去戲院看戲;別人都去咖啡廳,你卻偏偏要去茶館。”
紅杏繼續抱怨著。月樓一言不發,她隻是靜靜地看著紅杏生氣的臉和真摯的眼睛。
仍然是馬車。
路上的人都低著頭撐傘急行。偶爾抬頭看雨絲和傘色的不是微笑的少女就是稚氣的孩童。月樓就是看天色的少女之一。她一直在四下張望,看著路人的表情和服裝,判斷著他們的往昔。大雨像潑墨一樣從天上傾灑下來,落在建築上,滴在草木上,飛在人們的傘上,濺在人們的鞋上。如果這一切都被定格下來,那將會是一幅多麼唯美的圖畫。
轉過一個街角,月樓看見遠處的路中央站著一對男女。女人打著一把紅傘,向站在大雨中的男人說著些什麼。她指著男人的鼻子,身體也不斷起伏著。
月樓剛走到他們身旁,隻聽女人脆生生的一個巴掌甩在了男人臉上。
“你真是太沒有教養了”!紅杏指著女人罵道。
“誰在罵……”女人馬上轉過身來,準備破口大罵。當她看到紅杏凶惡的麵容時便噤聲不語,低著頭轉身又給了男人一巴掌。
“讓我下去好好教訓教訓她”!紅杏擼起袖管想要走下去。月樓微笑著攔住了她。
月樓打開一把深紫色的傘走了下去。女人繼續在數落男人。月樓走近時才明白女人罵男人的原因。原來他們是靠賣燒餅賺錢的。最近生意不景氣,男人便挑著燒餅在街上賣,正巧今天突然下雨把燒餅都淋濕了。
傘撐到男人頭上時他倆才發現有人過來。月樓含笑對女人說:“大姐,夫妻倆是要過一輩子的。你這樣對大哥,大哥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肯定是不願意的。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但夫妻和睦卻是什麼也買不來的”。月樓嘴角勾起微笑,掏出足夠的錢遞給女人。
“姑娘!我們不會隨便收別人錢的”。女人笑著推開月樓的手,紅著臉把她老公拉了過去:“我脾氣就是這樣,來得快也去得快。我們家老頭子早都習慣了!你說是吧”?男人唯唯諾諾地點著頭。
“大家都不容易。這些錢總能改善你們的生活”。月樓再三將錢給女人,女人拒不接受。她最後把錢遞給了男人。突然她感覺有人在搖她的褲子。低頭看原來是一個滿嘴棉花糖小男孩,他正舉著半個棉花糖遞給月樓。
“姐姐,你好漂亮”。男孩的眼裏含滿單純的喜歡。月樓看著男孩明亮的眼睛,蹲下來將棉花糖吃完。
月樓抱著男孩從花店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束百合。男人已經挑起了擔子,女人的傘也撐到了男人頭上。
“大姐!這是我送給你們的。”
“我們都是粗人,這樣文雅的事情我們做不來”。女人紅著臉低下了頭。
“沒事,我真心希望你們能夠一輩子恩恩愛愛”。月樓將花遞給女人,隨後她走回馬車。
“小姐,你為什麼不讓我下去教訓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真是太可恨了,怎麼可以對自己的男人又打又罵。這麼冷的秋天還讓他淋了好久的雨。那個男人也真是的,一點氣概都沒有。老婆無論怎樣對他也不吭氣,真是一個無用的男人”!紅杏狠狠指著前方罵道。
月樓環住她的肩說:“你不覺得那個女人一點也不做作?恨時就是恨,愛時就是愛。再說她的氣去得也很快,不像有些女人一生氣就能生個十天半月。如果我是一個男人肯定受不了一生氣就生很長時間的女人。那個男人也挺好的啊!懂得忍讓的男人,懂得照顧女人的男人才真正值得托付一生。沒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強勢的男人,受得了不懂得如何疼愛自己的男人。”
“小姐說得挺有道理。於我而言,我的男人即使對我又打又罵,我也不希望他沒有氣概。沒有氣概的男人簡直連狗都不如。”
“你可真奇怪。一個可以任你打罵的男人難道比不上整天打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