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聚散。(1 / 1)

沈雁南第二天早上醒來,身邊有輕細的呼吸聲。他轉頭一看,蕭若水就躺在他旁邊,長發鋪在枕頭上,盡管背對著他,可她真真實實存在,與他同衾同寢,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他肖想了那麼久的事情,就這樣實現,盡管明知是一場鏡中花水中月,可還是不敢相信。

沈雁南輕悄悄湊過去,俯身去看她的睡顏。她的睫毛長長,臉頰白裏透紅,他看了一會兒,很想親一親她,可又怕攪了她的好眠,最後隻一動不動地看著。過了不知多久,蕭若水動了動,睜眼醒過來,看到他,又很快閉上了眼,問:“你怎麼不去上班?”

沈雁南說:“這兩個月我隻想陪著你,哪兒都不去。”

蕭若水臉上沒什麼表示,沈雁南又柔聲問她:“早飯你想吃什麼呢?煎蛋牛奶還是油條豆漿?”

蕭若水冷著臉說:“煎蛋豆漿。”

沈雁南笑出來,俯身親了親她的嘴角:“我去做。你再睡一會兒。”

沈雁南的手藝不錯,煎蛋和豆漿雖然簡單,卻也做得很可口。早飯吃完後,沈雁南帶她去了郊外的那片私人薰衣草莊園。莊園常年有人打理,一大片紫色花海綿延不絕,香氣馥鬱,美得不像是真的。沈雁南眯眼看著這一片大好風景,輕聲問旁邊的人:“你喜歡嗎?”

蕭若水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喃喃地說:“我從三年前開始栽培這片花田,今年它們長勢最好。你最喜歡的‘薰衣草夫人’,我種得最多。我一直希望你能來看一眼,隻一眼也好。”

蕭若水沉默,片刻後淡淡一笑:“你大概不記得那首詞。”

“什麼詞?”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沈雁南手臂一緊,頭埋在她的頭發裏:“不要說那些。”

蕭若水微微一哂,卻沒有再說什麼。

兩個月的時間太短,沈雁南每天都在分秒必爭。他起早晚睡,變著花樣地哄蕭若水開心,連買了蘋果,也要立刻削給她吃。隻可惜蕭若水雖然不跟他爭吵,態度卻還是不冷不熱,他哄她吃蘋果,往往說十句她才肯賞臉吃一口,一日他做了羊肉湯,絞盡腦汁勸她喝下去一碗,結果等他刷完碗從廚房出來,蕭若水正趴在衛生間嘔吐。

沈雁南臉色立時變得十分難看,咬牙切齒地看著她:“你就這麼不想吃我做的飯?”

蕭若水麵色蒼白,也不看他,繞過他去兀自漱了口,從鏡子裏看他麵色不虞的陰沉模樣,問:“那你覺得我應該歡天喜地地多喝幾碗?”

沈雁南強自壓下怒火:“這話該你回答我。”

她想了想,說:“好啊,那我老實告訴你吧,如今我嘴巴刁得很,以後我不喜歡吃的東西你別逼我吃,其他你隨意,這樣總行了?”

蕭若水倒是說話算數,此後確實對沈雁南配合不少。不論他是想帶她去逛街吃飯看電影,抑或隻是窩在家中懶懶地曬太陽,她都很給他麵子地不拒絕。

沈雁南對她愈發幾乎像對待嬰兒一樣細心嗬護。如果前一夜折騰到太晚,他在第二天會給她把毛巾牙刷和早飯都端到床邊,親手伺候她洗漱吃飯,繼而給她揉腰捶腿,一邊給她講逸聞趣事,她如果困了,他就靠在床頭輕輕拍著她的背,隻差沒有哼著安眠曲哄她入睡。

兩個人似乎都刻意把曾經的那些不堪暫時拋到了腦後。不論是三年前蕭若水的男朋友那蹊蹺至極的車禍身亡,還是她當初尖刻到恨不得殺死他的冷酷言語,再或者是結婚前蕭若水那長達半年的軟禁生活,都被暫時被彼此封印在記憶的錦盒裏,不見天日。

日子自欺欺人地過了一個月,蕭若水一天半夜醒過來,發現床頭亮著一盞孤弱小燈,沈雁南沒有睡覺,正撐著額角深深看她,他的目光黝黑深邃,留戀之意清晰可見。見她睜開眼,連忙坐直,問:“想做什麼?”

“口渴。”

他很快端來一杯淡檸檬水,水溫正好,蕭若水湊著他的手喝下去。重新躺回枕頭上,蕭若水閉上眼,察覺到床沿微微塌陷,突然踢了踢正打算關燈的沈雁南:“我想去旅遊。”

“想去哪裏?”

蕭若水想了想,說:“海邊吧。”

她知道他有幾棟海邊別墅。他們那慘不忍睹的蜜月就是在其中的一棟別墅中度過的。那時候她極度仇視他,把別墅的東西摔碎了不知多少次,不讓他靠近她的三米以內,對他冷言冷語,甚至還打算破壞他的公司機密,盡管沒有得逞。而那時候沈雁南則總是萬分忍耐的模樣,每天都試圖讓她開心一些,她惡意地說了許多不準他做什麼又必須做什麼的話,條約苛刻至極,他卻都一一遵從,他也知道自己對不起她,並且永遠彌補不了。

片刻以後,蕭若水又補充說:“就是蜜月那座海邊別墅好了。你不是想要一個美好的回憶麼,我把一個新的蜜月補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