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得了老天眷顧,蕭若水回到別墅後竟親手給他做了碗長壽麵。
沈雁南看著她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心情難以言喻的激動,忍不住上前一步,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抵住她的發心,柔聲問:“小水,小水,你也不是一點兒都不愛我的,是不是?”
她長久不說話,直到他等得一顆心又慢慢沉下去,像是要沉到無底深淵,忽而聽到她低聲說:“是。”
沈雁南幾乎陷入狂喜,無暇去想其他,隻覺飄飄然難以自持。後來她把麵盛到碗裏,端到他麵前,他費了很大力氣才能拿穩筷子,很小心地把一根麵一口氣咽下去,又把湯水喝光,才放下了碗筷。
她端起碗要去刷,他卻從對麵抓住她的手,把她拖到麵前。沈雁南緊緊抱住她,緊得讓她難以呼吸,蕭若水輕輕笑了一聲,一隻手捂住他的雙眼,輕柔地說:“把眼睛閉上,直到我說可以了之前,你都不許動,也不許睜眼。”
他真的沒有睜眼,察覺到她離開了他幾分,但很快又攬上了他的脖子,溫軟的唇湊過來,在他的嘴角輾轉不休,帶著幾分溫柔,甚至恍惚間還有幾分留戀,還有她衣服上熟悉的清淡熏香,就像是清甜的茉莉花開在鼻端,統統讓他目眩神迷。
過了不知多久,她終於微微喘息著說:“好了。”
他睜開了眼,卻瞬間愣住,臉色霎時蒼白,整個人都仿佛被冰凍住。
她的胸口插了一把水果刀,已經有血跡從裏麵汩汩滲出來。她坐在椅子上,無力地靠著,像是沒了力氣,唇上的紅潤一分分褪去,鮮明地向他昭示著即將消失的生命。
蕭若水卻笑了笑:“我沒插在心髒中心,還有幾分鍾可以活。你如果敢去叫醫生,我就把這刀子立刻拔出來,再對著心髒插下去。你知道,我做得出來。”
他用盡全身力氣才問出來:“為什麼?”
“兩個月前我去體檢,醫生說我長期抑鬱,加上飲食不規律,胃部癌變,晚期。我本不想再和糾纏,想跟你離婚,靜靜過我剩下的時間,”蕭若水神情平淡無波,仿佛與她無關一般,“可你不同意……但我絕不要再跟你回去,受你控製。你管得住我生,可你管不住我死。”
她看著他,嘴角突然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沈雁南,你對我再好有什麼用?我永遠不可能會愛上你,你害我失去愛人,失去自由,每天活在絕望裏,我怎麼會愛你?”
“不過現在無所謂了,我終於要離開你和路遠見麵了,而你,”她說得斷斷續續,卻又堅定無比,每個字如同刀子般深深刻在他心口,“你不是離不開我麼,那我就要讓你仔仔細細看著,我是怎麼在你麵前死去的,我要你讓你一生難安,每次想起我,就痛苦得恨不得立刻去死!”
沈雁南幾乎是失魂落魄地半跪下去,握住她的手,嘴唇哆嗦,全身簌簌顫抖,說不出來一句話。蕭若水細細地喘息,胸口的血越流越多,亦沾染到他握住她的手上,她瞧著他死灰一般的臉色,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笑,手指費力地搭在他的手背上,輕輕說:“對了,我有點兒冷,你抱抱我好不好?反正也是最後一次了,我想你不會拒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