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笑了起來,任由君淩逸摟著自己步出前廳。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多話,隻是不緊不慢地走。
眉嫵院的管事瞧見他倆,不由瞪大眼睛,一揉再揉。其他人也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堇色輕手輕腳帶上房門,臨別還不忘擠眉弄眼曖昧一番。
若冰啞然失笑。從君淩逸的角度,正好看見她的側影。寶釵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整個人,仿佛從水墨畫中走來。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忙轉移視線去看其它。
半年來,這是他第一次踏進眉嫵院。院裏有淡淡的蘭芷幽香。中規中矩的擺設,一如那個女人,凡事總是剛剛好,剛好明哲保身又不現於人前。
君淩逸負手逡巡,目光最終停在床頭那本《女誡》。隨意翻了幾頁,他語帶嘲諷:“你也看這個?”
若冰低頭:“妾蒲柳之姿,身無長物,不求討喜於王爺,卻也不能辱沒了皇家。”
冠名堂皇的一番說辭,聽得君淩逸心頭火起:“身無長物?本王怎麼瞧不出來。若我猜得不錯,大婚之夜本王縱是想走也走不成吧?”迷香已燃,“落紅”也早早備下,她分明是挖好了坑等著他往下跳。
若冰沒有否認,隻斂衽一禮道:“王爺恕罪,妾也是迫不得已。”
“哼。”
“以己度人,倘若那夜爺當真拂袖而去,妾又該如何自處?夫妻本一體,後院平和,爺才能高枕無憂,不是麼?”
君淩逸眸光驟深,正要說話,忽聽院外有人喧嘩。若冰召來堇色一問,才知是芷蘅院那裏來了人。
“王爺,方才娘娘回屋便腹痛不止。請了大夫來瞧,說是,說是……大約有喜了。”秋瀾賣了個關子,眸中是掩不住的得色。淩王子息單薄,唯一一子自小體弱,其母身份低微,不過是個常侍,產時落下病根,挨了沒幾月便去了。若淑妃順利誕下麟兒,屆時母憑子貴……
一時間,眾人喜憂摻半,心思各異。
望著君淩逸的背影,堇色捏起拳頭,嘟著嘴做了個鬼臉:“呸呸呸,沒禮貌的家夥,走了連聲招呼也不打。不就是肚子裏多了塊肉麼,瞧他寶貝的。再說了,這生不生得下來還不一定,生下來了還不定是男是女呢!哎呀——”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忙搗住嘴做賊心虛地四處張望。
“放心,沒人聽見。”若冰體貼地倒了杯水,示意她繼續。
堇色反倒不好意思,緘口改明罵為腹誹,訕笑幾聲便回房去了。
屋子,頓時安靜下來。
若冰將身體埋進軟榻,衝著珠簾熠熠光影微微一笑:“裏麵的,還不快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