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隻狐狸(1)(1 / 1)

隨著一陣輕微的窸窣聲,屏風後忽的鑽出一個人來。那人緋衣墨發,麵容清俊,勾著桃花眼直對著若冰叫“卿卿”。

“怎麼,阿姐那裏又碰了釘子?”

柳七頓時耷拉了腦袋,極不自然地咳了幾聲。

若冰笑得更歡。誰能想到,三年前驚鴻一瞥,這大名鼎鼎來無影去無蹤的采花大盜,對柳若雪一見傾心再見傾情。俗話說,一失足成千古恨。為擄美人芳心,柳七是抱著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信念,真可謂煞費苦心機關算盡。

可惜,這世上不是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回報。

“小三兒,不如我幫你支幾招?”

很誠懇的笑容,卻看得柳七心裏發毛。

當年,是誰說“兵者,詭道也”?可憐他數九寒天捧著《孫子兵法》秉燭夜讀,什麼苦肉計、空城計、反間計輪番上演,最後除了一記白眼,佳人根本對他視而不見。

當年,是誰說“烈女怕纏郎”?他念“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人家道了一“俗”字;他送錦帕,上繡“橫也絲來豎也絲”,人家丟出一“濫”字。終於,佳人的丫鬟前來開門,在他心花怒放受寵若驚以為苦盡甘來之時,慷慨地潑出一盆洗澡水。

他狼狽不堪,而給他出主意的某人卻在屋裏笑得打跌。

失敗,真是失敗!

“喂,你別老小三兒小三兒地叫成不成!”柳七悶聲道。

若冰自然不依:“咱們仨你是老幺,叫你小三兒有什麼不對。——要不,按你家的排行,叫你小七也行。”

小七,小氣。

柳七翻了翻白眼。多次抗議無效,他算是徹底認命,誰叫他比她小,雖然隻差幾天而已。所以,事實證明,人不可貌相,尤其是像她這樣看似無害的女人。

“真懷疑你把剛才的火氣都撒到我頭上了。——哎,小卿卿,這淩王雖不比我俊,但也馬馬虎虎,莫非是有什麼隱疾?”柳七兩眼放光,露出極古怪的笑意。

若冰被他天馬行空的想象驚到,一口茶卡在氣管裏,登時咳得臉都紅了。“人家兒子都三四歲了,難不成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柳七若有所思地點頭:“倒也是。——可這就怪了。據我所知,皇帝對淩王還不錯,怎麼忍心讓一朵鮮花插在……呃,那個什麼上。”

柳七毫不避諱,並沒覺得此話有何不妥。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到而今的習以為常,三年來,他從未見過這個女子因此露出任何哀傷與自憐。不過這次,若冰沒有笑,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卿卿,皇帝有沒有見過你?”

若冰搖頭。

“那雲相呢?”

若冰想了想,還是搖頭。

柳七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卿卿,這事兒不簡單。”

“淩王文武雙全,阿姐才名在外又待字閨中,可聖旨上白紙黑字寫明是我,就連雲相也極力促成此事,偏偏兩家還沒有私交。——小三兒,這些我都知道。”

柳七沉默,良久方才苦笑:“隻要你想走,沒人攔得住你。——卿卿,你在玩火。”

火麼?她笑了笑,拔下發簪挑去過長的燭芯,然後緩緩握緊。皮肉漸漸生出些許灼痛。那些很久以前似曾相識的亙古哀愁,借由某些特別的場景,潮水般隨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