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燁城南郊
莫尋羽看著林中慘不忍睹的景象，默然片刻，移開目光，尋找熟悉的玄色人影，“這些…是誰家的倒黴殺手啊？”
無雪冰冷不語，自顧飛身向林外掠去。
莫尋羽唯有無奈歎聲，從容跟上。
兩人自南郊一路飛掠，也不在意白天驚擾百姓，最終停在瓊華樓無雪所居客房的窗前。
無雪在前揮袖擊開緊閉的窗子躍入。
莫尋羽也毫不猶豫隨之進入，見無雪已穩坐在一張桌前，桌上已擺好棋盤，不由苦笑，“你真是…”
“坐。”無雪頭也不抬從棋罐中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
莫尋羽無奈坐下，執起黑子，“你竟會用白子？”
無雪冷笑，“世人不都是以白為尊麼。”
莫尋羽淺笑著落子，“這與你用白子有關麼？莫非你是在暗指天下該以你為尊。”
無雪冷笑依舊，語聲更冷，“我不過是想棋上先行一步，至於別的，有人已經先行，隻能隨之而動。”起手再落下一子。
莫尋羽在白子旁落下黑子，“所以你便要我隨你而行，可處於被動不見的無法反攻，至少對你來說，絕不會。”
此語一出，兩人都不再言語，沉默著落子。
許久，無雪冷視棋盤一眼，“這樣擋，不是我的作風。”
“沒萬全的準備，如何攻？”莫尋羽笑問。
無雪冷然落下白子。
莫尋羽淺笑著看了看棋局，拈起一枚黑子握在手心，遲遲不肯落下，“寧失一子，莫失一先。搶了先手，此番便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是真，至於其它…言之尚早。”無雪仍是冷漠說著，冷眸漆黑如墨，深不見底。
莫尋羽將手中黑子攥緊幾分，“照你這麼說，還真是難辦，嘖嘖…敲定這一子的時間，足夠你我做很許事了。”
“做再多事也不你我這一局。你大可隨意些。”
“執起黑子，揣磨你的想法，的確不及自己隨意來的容易，你執白子揣磨他人想法亦是不易。”莫尋羽攤開手凝視躺在手心的棋子，“怕隻怕你手中最重要棋子難以操控，不似此刻手中的棋子這般溫潤，若她打亂了你原定的計劃，你又當如何？”說著將手中棋子緩緩落下。
無雪不急不徐落子，“她不是棋子。”示意莫尋羽注意右下方。
莫尋羽再無心對局下去，隨意將幾枚棋子扔在棋盤上認輸，“這方位青雲國思姬崖，若是白雪國借道，朱雨國自然是要從此處攻入。父王的意思是由我去取思姬崖旁的央城，如何？要我放水麼？”
“那倒不必。”無雪看著右下角的布局，冷笑，“全成了無氣之子。你隻管依你所能行事，得與不得，就看天意了。”
莫尋羽眉頭一抬，“我得了也是白搭，到時候你就萬事俱備，就差反攻了！”起身走到窗前，“唉…這麼麻煩，不如放水好了。”
“這可不行。”無雪笑著收拾好棋具，起身向窗前走去。
“你簡直是在欺負人！”莫尋羽回身一拳捶向無雪。
無雪不躲不避，生受了這一拳，悶哼一聲，不置一詞。
莫尋羽歎道：“你明知我…”
“尋羽，討厭打仗麼？”
“這問題是不是太愚昧了！但是你問，卻又有些不同，試問天下有幾個人是喜歡打仗的。”說著不禁苦笑兩聲，“我總覺得你我小的時候遭遇了一些相同的事，雖然性格全然不同，卻該了解彼此的想法，可我有時候…看不清你…”斜眼看了看無雪，“有時候我會想，若你得天下，會不會是個冷血殘酷的暴君呢？”
“那時候你不妨取而代之。”無雪雲淡風輕說著。
“哈哈…無論你如何，暴君也好，明君也罷，我都隻會跟隨你，況且做皇帝那種累事，你讓位給我，我還未必樂意幹呢！”
無雪忍不住笑起來，“尋羽，一直如故啊！微羽嫁到玄霜，你竟會同意？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莫尋羽頓時滿麵無奈，“那個傻丫頭…唉…既然那是她想要的，我也不好阻著。玄霜氣候不似朱雨那般怡人，她的身體…實在令人擔憂！”擰了擰眉，又道：“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怎麼見過南嵐？”
“人生何處不相逢。”無雪淡淡說道。
“好一個人生何處不相逢！”
“你該阻止她的。”
“我如何阻止？女人都難極難對付，柔柔弱弱的倔起來更是不得了，難不成你想讓她進你的後宮啊？”莫尋羽頗感頭疼說道。
無雪望著窗外，展顏一笑，即刻消散，陰惻惻道：“她是有說過嫁我的。女人果然是善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