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旻雙聽了顧予茗的話,隻開口道:“當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也難怪你尚未到嫁齡便被沈亦則討了來,確實嬌俏討喜。”
顧予茗剛想辯駁,她嫁給一個比她大不少的男子,她還什麼都不懂,可是他卻早已經擁有了很多女人,這其中的緣由當然不是因為她所謂的嬌俏討喜,隻是為了兩個家族的利益和生存罷了,這樣一想,顧予茗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從小被祝長庚嫌棄被柳姑娘碾壓的弱女子是不是還真的挺重要的。
顧予茗苦笑,自己先拿一個吃了,一臉不在意的說:“才不是這樣呢,是我自己比較喜歡他,不是說那家夥是什麼皇都第一少麼,第一眼見了便喜歡上了,於是苦苦求了家裏,終於得償所願了。”
自己和沈亦則雖然相處的不算久,可是也漸漸明白他為什麼會得到“皇都第一少”這樣的諢名了,他是當今權傾朝野的沈家三子,而身為庶子,沒有嫡子的顧慮,為人溫柔體貼,恐怕是個女孩子都會喜歡吧。顧予茗隨手又在胡謅著一個又一個的愛情故事,毫無例外的,她都希望那些書裏的善男信女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盛旻雙臉上還是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似乎不在乎陌生人的愛情故事,或是覺得憧憬愛情的小女孩的確容易被沈亦則那一張臉欺騙,她默不作聲的撿了塊點心吃了,之後臉上浮現出一絲絲詫異:“這草餅,包的是茶?”
顧予茗歡喜鼓舞的點點頭,像是小孩子在展示心愛的玩具:“好吃麼好吃麼,我爹從小嗜茶如命,我從小簡直就是泡在茶裏長大的。”
盛旻雙絲毫沒有被顧予茗的浮誇感染,與其說她表現的是如祝長臻一般的端莊沉穩,倒不如說她一直顯示的是事不關己又淡漠疏離的無畏無懼:“是啊,連你的名字也看的出來令尊真的愛極了你這個女兒。”
顧予茗臉上閃過一絲失神,但這一絲失神轉瞬就被笑顏如花的燦爛所代替。出嫁的那一天,她眼神堅決,和父母拜別,嘴唇緊緊抿著,沒有說一句話,沒有流一滴淚,可是那並不代表,她聽不見父親在身後的喟歎:
“我的小阿茗,終於也成了別人的阿茗了啊。”
她假裝沒有聽到。
“我爹,他確實對我很好。”顧予茗接下話茬。
“聽說你明天就要和臻夫人一起去沈家老宅了呢?我今日過來也就是看看你準備的怎麼樣了,我當初啊。”盛旻雙頓了頓,看了看顧予茗的寢床,“也沒你這麼笨手笨腳。”
聽此,顧予茗臉上羞赧萬分,盛旻雙揚手看了看:“妃色的那一件很適合你,沈夫人最喜歡妃色的衣裳了。”
顧予茗聽了,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連忙感激盛旻雙這小小的善意。茉茶也鬆了一口氣,哪是什麼小小的善意,對她茉茶來說,分明就是大大的善舉啊!
第二日,沈亦則帶著新婦一起登上了前往沈家老宅的馬車,沈亦則的宅子和沈家老宅在皇城的南北兩頭,路程倒也不算近。沈亦則,祝長臻和顧予茗則一起共乘一輛馬車。一路上顧予茗倒是意外的沉默,沈亦則偶爾看看窗外,似乎是前些日子時候,一直跟著大爺沈亦晁一起在沈言君畔打下手,因此對這市井繁華特別的留戀,也出人意料的沉默。祝長臻和顧予茗兩人在馬車裏麵麵相覷,一時間馬車裏的氛圍變得無比尷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在一所宅邸門前停了下來,從前顧予茗雖然說是公主名義上的親女,可是顧誠齋生**好簡樸,又喜歡清靜雅致,院子自然是小中求靜,盡力求了鬧中取靜的意味。
眼前的這所沈家老宅,紅色的琉璃瓦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屋頂,仿漢白玉的幾根大柱子矗立在眼前,盡顯達官貴族的氣派。黃牆紅瓦,像極了那個紫氣東來,日出東方的地方。
顧予茗晃了晃眼睛,仿佛隻是自己眼花,她本是想恭敬的跟在沈亦則和祝長臻身後,可是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又實在是在此地無銀三百兩,弄不好還會落得個心思沉重,盡斂鋒芒的口舌,便還是站了沈亦則的左邊。
顧予茗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斤斤計較,心思細膩了,先是仔仔細細的將沈家老宅打量個遍,現在連左邊右邊的位子都要計較,果然像是爹曾經說過的那樣,嫁到這樣的人家,不小心都不行。
“見爹和大娘之前,趁著時間還早,我想讓你們先見見我娘。”沈亦則對著祝長臻和顧予茗說道。
“這是自然的,沈三夫人平時深入簡出,說到底,也才是我們真正的婆婆。也虧得三爺這樣孝順。”祝長臻得體的回答,滴水不漏。
於是在一群穿紅著綠的丫頭的帶領下,祝長臻和顧予茗來到了沈三夫人的住所,來之前顧予茗便又向景兒取經,惡補了沈家大宅的前科,哦不對,前塵。說是沈三夫人出身雖然不高貴可是對待下人可是體恤的緊,生性謙恭善良。又深信禪宗,常年茹素,自然是功德無量換得了當下少爺的風光無兩。
這院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自著沈亦則出落得越來越出眾,小門小戶出身的沈三夫人如今的境況也是越來越好過了,不僅搬離了原先挨著奴役房的院子,搬到了風水更好的藤月齋,連身旁的丫鬟也增加了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