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宓踮起腳,柱子上燭台裏的蠟燭還有一大截,足夠燒上兩天有餘。思及此處,她後背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看來這個貌似的荒廢的祠堂,還另有玄機,而且這個玄機的線索就在這第九尊新造的神像上。
九在中國古代可是一個至陽的極數,象征著無數無盡。而且,皇族極喜歡用九字……
“啊!”
“艾瑪!雲濤你不睡覺叫喚什麼啊,要嚇死我了誒!”蘇宓捂著心口,她正想到最關鍵處,被她一聲尖叫,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卻見雲濤不斷大喘氣,神色飄忽,似乎被嚇掉魂了。
“雲濤……雲濤?”蘇宓叫喚了兩聲,都得不到反應,這才慌了起來,掐了人中也不見起色。她轉頭去搖潘娉婷,潘娉婷竟然也是一聲不吭,呼吸都微不可聞。她更是心下一沉,她們今天走過墓地,又夜宿祠堂,不會真是魂丟了吧。
來不及細想,趕緊叫魂收驚,將雲濤的紅色官袍和潘娉婷的紅色裏衣剝了下來,扛在肩上,掏出羅盤就往祠堂外跑,向西方大喊“雲濤回來……雲濤回來……雲濤回來!潘娉婷回來……潘娉婷……”。
夜風吹起蘇宓肩上的紅色官袍,古樹張牙舞爪的包圍著她,腳下的花藤纏繞,似乎是牽牛花一樣的花叢,圓果上的尖刺將她的腳裸都劃出無數道血痕。
她吸了吸鼻子,伸長脖子,但見一群白衣人圍在一棵槐樹下,有老有少,嘴中念念有詞。“槐樹極陰能聚鬼,恐怕雲濤潘娉婷的魂魄被枯槐所引……”蘇宓想了想,還是上前,搭上了一個外圍白衣老嫗的肩,“請問……”
“名單!休想拿走名單!”但見老嫗轉身一把掐住蘇宓的脖子,兩個空洞洞的眼眶直直瞪著她,竟然是一個男子的頭顱,慘白的壽衣泛著寒光,淒厲的大叫著。將蘇宓的魂都嚇飛了,那瘦骨如柴的手死死的勒著她的脖子,這不男不女的人妖手勁還真大。蘇宓暗叫不好,她可很少和鬼魂打交道,竟然判斷失誤,低估了這怪物的戰鬥力。
除我之外,別無他物,全神貫注,不逐外象!天地萬物,氣聚而生,氣散而死,道無鬼神。所以,這是什麼鬼?想到這兒,蘇宓驀然靈台清明。眼前的老嫗,老槐,圍樹之鬼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還孤零零的站在祠堂之中,手扶柱子上的燭台。雲濤和潘娉婷還在睡夢之中,但是似乎睡得很不安穩。蘇宓鬆了一口氣,卻聞到掌中傳來一陣奇異的幽香。她看了一眼頭頂的蠟燭,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吐出一口血,飛速將柱子上的蠟燭全滅了,一把扔了出去。這才緩緩渡步到香案邊,將她自己帶來的蠟燭取下來,坐回火堆前,冷笑著這祠堂幕後的神秘人真是好手段。
據說天竺有花名曼陀羅,劇毒之物,可致癌致幻。白色曼陀羅亦稱情花,用酒吞服,會使人發笑,還有麻醉作用。
這個祠堂的主人恐怕就是將曼陀羅製香參雜在蠟燭中,以此製造幻境蠱惑在此間借宿之人。其中深意,細細想來真是不寒而栗。
她撐了一個半時辰,才將潘娉婷叫醒,果不其然潘娉婷也做了一個在大火和泥漿中狂奔的噩夢。她想了想還是沒把其中內情說出去,隻是囑咐潘娉婷一切小心,千萬別點原來廟裏留著的蠟燭,就蒙頭大睡。
“睡你麻痹起來嗨!”蘇宓的眼皮還分外沉重的時候,潘娉婷就已經滅了火,推開門,弄醒二人,大吼道,“太陽都出來了!趕緊走,這鬼地方太難熬了!”
她撩起了蘇宓蓋在臉上的布袋,揪著她的耳朵就將她拖了起來,“起床了啊!”
“嘭——”一聲巨響震得地上的三人一臉灰,蘇宓這才懶洋洋的揉了揉眼睛,緩緩念道,“夢中一聲響,夢醒一臉灰,灰中一點黑,貴客破門來。”
“來者何人?”
“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