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房遺愛沉默不語,長孫潤誤以為“何足道”在遭受到長孫皇後責罰後,對長孫家族升起了懼意,原本囂張的氣焰更甚了幾分。
“我說這小子,你說你是何足道,那你寫出一篇瘦金體讓大家夥瞧瞧啊?”
話說一半,唯恐房遺愛受激就此展露才學的長孫潤,急忙補充道,“你若是真能寫出來,你家少公爺我就花三百銀子買走,如何?”
房遺愛雖然文武雙全,但心智卻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學生,麵對長孫潤的輕蔑激將,一心想暫遮鋒芒的他,更加打定了心中的算盤。
見長孫潤氣焰十分狂傲,房遺愛愈發不爽,冷聲道,“在下此番實為向褚先生祝壽而來,若書寫瘦金體也當是在壽宴之上!怎能與你書寫?”
長孫潤見房遺愛被激起火來,暗地奸笑一聲,朗聲對眾人道,“壽宴之上書寫?要是到時你酒足飯飽腳底抹油,我們又當去哪裏去尋你?”
眾人見房遺愛出言拒絕,更加確定了他是來混吃混喝的落魄文人。
“是啊,長孫公子所言不錯。此人氣質實實不似何榜首,莫非果真是前來蹭吃的?”
“公子,你若真是何榜首,怎地連請帖都沒有?”
“若是證明身份,還是書寫一幅瘦金體吧?我們大家也好飽飽眼福。”
聽著眾人的閑言碎語,房遺愛暗斥自己馬虎大意,若是之前攜帶有請帖,怎地會生出如此多的事端來。
就在眾人紛紛議論間,察覺出府中異樣的褚府管家連忙趕到前廳門前,得知事情經過後,管家喝退府中小廝,快步走到房遺愛麵前,對著他細細打量了幾眼。
見房遺愛身穿布衣,深通人情世故的管家眼珠一轉,模棱兩可的道,“公子的請帖莫不是忘在了家中?”
管家話音落下,不明其意的房遺愛點頭應聲,“是啊,今天出來的匆忙。請帖與舊衣一同落在了家裏。”
聽到房遺愛的話,管家心底盡是不屑之意,出言婉轉道,“那公子可回府去取,待會再來赴宴卻也不晚啊。”
直到此時,房遺愛這才明白了管家的言下之意,暗想,“這管家話語圓滑,分明就是將我往外轟!”
看著周遭眾人怪異的目光,房遺愛轉身朝著謝仲舉看了一眼,見其始終是一副麵若冰霜的模樣,心道,“眼下若就此離去,不但會中了長孫潤的下懷遭到眾人的恥笑,若是此事被謝仲舉稟明長孫皇後,我豈不是顯得有些無能了嗎?”
想到這裏,房遺愛柔聲對管家道,“怎地還要回府去取?你將褚先生請來一見不就知曉了嗎?”
見房遺愛死纏爛打,管家強忍著將其轟出府門的心思,耐心說道,“家爺眼下正在正廳款待貴客,恐一時無法脫身。”
長孫潤見房遺愛在管家哪裏吃了閉門羹,不由朗聲一笑,大聲道,“大家都等著進門入席呢,你小子就快點離開吧!”
說著,長孫潤從腰間掏出一錠散碎銀子,揚手丟到了房遺愛跟前,“這錠銀子就算少公爺我賞你的,拿著去到酒店吃頓好的吧!”
此言一出,眾人哄堂大笑,紛紛將房遺愛當做了沒有飯轍的落魄書生!
“是啊,小兄弟見好就收吧。拿著長孫公子賞給你的銀子,帶著你的同窗去酒樓吃頓好的,也好補補身體啊!”
“對啊,你們兩個可以去到長安酒肆二樓吃喝。到時觀瞻一下何榜首的瘦金體真跡,練好基本功後再來蒙吃蒙喝也不晚啊!”
“哼,真真無恥至極。身穿一件布衣就敢冒充布衣榜首,那給他一件華服豈不是要冒充房玄齡了?”
之前輪番的輕視,早已讓房遺愛心生不悅,此刻見賓客竟然直呼自己父親的名諱,房遺愛怒火中燒,冷哼一聲,揚聲道,“竟敢出言直呼當朝宰輔名諱,敢問諸位大人《唐律》是如何記載此等刑罰的?!”
眾人不曾想到房遺愛竟然會言辭駁回,而且還提起了《唐律》,吃驚下一個個啞口無言,那名身著錦衣、出言直呼房玄齡名諱的矮胖男子更是理虧似得低下了頭。
長孫潤正在得意之際,見話鋒竟自被房遺愛轉移,心生不悅連忙說道,“你一個窮酸書生說的什麼《唐律》,慢說房玄齡不在此處,就是他在此處少公爺我也敢直呼其名!”
長孫無忌與房玄齡政見立場不合,加上二人背後的門閥爭鬥,雖然談不上水火不容但也是涇渭分明,自幼受到長孫無忌影響的長孫潤,對於房玄齡壓根就沒什麼好感,眼下說出這樣的話也完全是依照長孫無忌和長孫皇後的權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