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通被嚇得尿了褲子,同席眾人掩麵相視,忍俊不禁笑出了聲來。
陳通癱坐在席前,早已被房遺愛之前那殺意凜然的目光嚇破了膽,眼下哪裏還有心思去理會同僚們的譏笑。
坐回席間,教訓過直呼父親名諱的陳通後,房遺愛心神爽朗,獨自舉杯喝下了一盞酒漿。
正當房遺愛竊竊自喜的時候,耳邊赫然傳來了謝仲舉冰冷的話語聲,“榜首好高明的手段啊。”
聽到謝仲舉的話語,房遺愛收起微笑,麵色嚴正的拱手道,“貴差...”
房遺愛話說一半,席間的虞世南輕咦一聲,不解的道,“榜首怎地向書童拱手答話?”
此言一出,房遺愛、謝仲舉心神一凜,語塞之下竟不知該如何開口答複,“這...”
見房遺愛的舉動引起虞世南懷疑,謝仲舉暗罵其舉止無度,心道,“此人如此不知謹慎,日後何以成大事!”
一陣支吾後,看向麵色狐疑的“貞觀三楷”房遺愛清了清嗓子,拱手道,“我與謝兄自幼相伴玩耍,雖然名為主仆但實為朋友。”
聽到房遺愛的答複,貞觀三楷麵麵相覷,臉上隨即展露出了欣慰之色。
“榜首對待書童如此之好,老朽佩服佩服。”
“是啊,榜首雖才高八鬥卻並不恃才傲物,的確難得。”
等到歐陽詢、虞世南話音落下,一旁偷眼張望謝仲舉的褚遂良起身道,“眼下眾位賓朋齊聚,榜首與謝兄弟何不一展墨寶,也好讓我們三人一飽眼福啊。”
見褚遂良提議要書寫字跡,唯恐謝仲舉身份暴露的房遺愛就坡下驢,起身應聲,“好。”
等到褚府小廝搬來書案,房遺愛首當其衝,在眾人的注視下提筆寫下了一副對聯,“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布衣榜首”名聲在外,瘦金體自然受到了眾人的齊聲誇讚,反觀謝仲舉望向房遺愛所寫對聯,眸中閃過一絲驚奇後竟自暗暗搖起頭來。
褚遂良等人正沉浸在瘦金體的行文中無法自拔,謝仲舉的搖頭舉動他們自然不曾看見,但站在一旁拱手回禮的房遺愛卻將這位“麵癱小太監”的神色看了個真真切切。
將身站在書案前,望向若有所思的謝仲舉,房遺愛暗想,“咦?這小太監怎麼一臉不屑的表情,難不成我的瘦金體他不上眼?!”
之前房遺愛先是起身迎接謝仲舉入席,後是對著其拱手答話,將這些舉動看在眼裏的“貞觀三楷”,不由對謝仲舉的才華升起了好奇之心。
將房遺愛所寫對聯收好後,褚遂良帶著滿腹疑問、期待,拱手對謝仲舉說道,“謝公子,何榜首如此大才都對你禮遇有加,想來公子的書法也一定不凡嘍。今日老夫可否叨擾謝公子一蘸揮毫?”
見褚遂良提議謝仲舉書寫墨寶,房遺愛暗地冷哼一聲,“小太監,還對我的瘦金體搖頭歎氣,現在看你如何收場!”
收到褚遂良的邀請,謝仲舉頷首點頭,拱手道,“在下獻醜了。”
說完,謝仲舉緩步走到書案前,提起狼毫在宣紙上鐵畫銀鉤了起來。
房遺愛見謝仲舉態度如此從容,心中不由大感好奇,湊到謝仲舉身後朝書案上看去,不由被紙張上的內容嚇了一跳。
“世人多以樂毅不時拔莒即墨論之...”
望著宣紙上謝仲舉所書寫的內容,房遺愛咽了一口唾沫,暗道,“這小太監所寫的是《樂毅論》?好秀氣的楷書!”
不單是房遺愛,就連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這三位楷書聖手,在看到謝仲舉的寫文後,也盡是瞠目結舌的表情。
“謝公子年紀雖小,但楷書卻深得二王精髓,眼下這幅《樂毅論》相對王羲之的碑帖足以亂真!”
“好秀氣的小楷,這娃娃年歲不過二十左右,怎地書法竟有如此造詣?莫非老夫偌大年歲全都活到牛馬身上去了?”
“王羲之的《樂毅論》世上僅存碑帖,真跡早已遺失。謝公子僅憑臨摹字帖竟能的王羲之七八成精髓,難怪會令何榜首如此恭敬相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