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陽麵帶疑惑,杜如晦本想搪塞,無奈胸中氣結難消,連連擺手後,將頭隱在桌下捂嘴大笑了起來。
謝仲舉雖然對高陽稱呼房遺愛“姐夫”一事頗感滑稽,但礙於公主的金麵,也隻好強行忍住笑意,饒是這樣她那宛若秋霜的麵頰上,還是隱約浮現出了絲絲笑容。
秦京娘不似杜謝二人那般有城府,聽聞高陽的呼喚聲,早已笑的花枝亂顫,一時也不顧得坐在身旁的高陽公主。
見席間三人表情怪異,不明真情的高陽撓了撓頭,沒好氣的嘟囔道:“不就是喚聲姐夫嗎,反正姐姐遲早是要嫁進何家的,早叫晚叫又有什麼區別。”
此言一出,站在窗邊的房遺愛苦笑不跌,遙望空中明月,暗想,“若是被漱兒發現我的身份,這小丫頭會不會活剝了我?”
嘟囔幾語,高陽不再理會杜如晦三人,轉而望向“何足道”的背影,略顯支吾的說道:“姐夫,漱兒有一件事想求你幫忙。”
聽聞高陽有事相求,房遺愛眉頭微蹙,“漱兒有事求何足道?嗯,想來倒要聽上一聽。”
懷揣著好奇的心思,房遺愛壓低嗓音,問,“公主有話請講,求字何某萬萬承當不起。”
“眼下年關剛過不久,想來雁門關的軍糧也還充沛。隻是。。。”
話說一半,高陽羞色的掃視眾人,見三人麵色重歸平靜,這才怯怯的說道:“隻是軍備中酒水少得可憐,想俊兒哥又是一個嗜酒如命的冤家,幾個月沒酒喝想來很是說煎熬。”
停頓猶豫片刻後,高陽麵頰略顯難為情,呢喃,“漱兒想請姐夫去到雁門關探望一下俊兒哥,順便給他帶些酒水。”
了解高陽的心思後,房遺愛輕歎一聲,心中自責之情更甚幾分,“房俊啊房俊,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可歎你之前一步走錯,欺君之罪攬在頭上又平白連累了房、秦二家,眼下這親手釀造的苦酒也隻能自己喝下去了!”
一番暗自埋怨過後,房遺愛心懷淒涼的點頭應是,“好,待等鄉試過後,我抽空去趟雁門關就是。”
得到“何足道”的答複,高陽心中十分歡喜,手持酒杯起身站立,含笑說:“姐夫真好,漱兒敬榜首一杯。”
說著,高陽踱步朝窗邊走去,分明一副要當麵敬酒的架勢!
見狀,杜如晦三人暗暗吃驚,想要開口攔阻,卻有一時找不到合理的借口,無奈下,隻得對房遺愛的背影投去了“自求多福”的目光。
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房遺愛忐忑萬分,思緒迅速轉動,揚手說道:“公主,在下今日有些醉了,麵容委實有些邋遢,萬不可玷辱了公主的鳳眼啊。”
聽聞“何足道”的搪塞話語,高陽眸中閃過一絲狐疑,暗想,“當夜在尚儀院,姐夫就托詞不肯相見,怎地今日又搬出這樣的說詞來搪塞我?難不成是他長得醜陋?嗯,一定是這樣,想著普天之下又有幾人像俊兒哥那般俊朗的呢?”
胡思亂想一陣,憂心長姐的幸福,高陽更加堅定了要麵見何足道的決心。
“若是何足道長得醜陋的話,姐姐豈不是要受一輩子的眼疾?不行!今日一定要見一見他的容貌!”
拿定主意,高陽手持酒杯加快腳步,頃刻便站在了房遺愛身後。
望向“何足道”的背影,高陽隱隱感到十分熟悉,但一時卻有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一番苦思冥想過後,最終將這份感覺劃到了當如尚儀院謝瑤環房中,隔著窗紙偷眼觀瞧一事上。
見“何足道”始終麵朝窗外,自恃矜持的高陽倒不好湊到他身側觀望,煩惱間靈光閃現,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一條妙計。
將酒杯舉在胸前,高陽故作埋怨的語氣說:“姐夫莫非是不願去往雁門關?為何負氣不以麵容相見?”
此言一出,房遺愛苦笑一聲,暗道:“這小丫頭幾天沒見,鬼機靈倒是多出了不少。”
眼見高陽口出激將話語,杜如晦、謝瑤環驚得滿頭是汗,若是高陽發現她口中的姐夫就是夫君後,難保惱怒下不會將此事傳揚出去,到時候房遺愛非但無法參加鄉試大比,恐怕轉眼就要到枉死城報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