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生愧、遺禍(1 / 2)

可惜,飲下藥酒的襄城,早已沉沉昏厥,不然聽到房郎的承諾,恐怕又要喜極而泣了吧?

環抱佳人,房遺愛心緒激蕩無以複加,愣了半晌,這才抱起襄城,朝那軟玉溫香的羅帳走了過去。

溫柔的將襄城放在榻上,房遺愛坐在床邊,久久沉默,內心好似一團亂麻,始終都找不到那細小的線頭。

他對於襄城的感情,不像與漱兒的血水交融,亦不似和秦京娘的舉案齊眉,或是與李麗質的情投意合,倒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不知過了多久,閣樓的木門緩緩推開一條縫隙,一直在外麵等候的謝仲舉,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出於接近房遺愛的目的,謝仲舉全程在門外“偷聽”,之前見房中沒了動靜,這位美嬌娘還以為房遺愛趁襄城昏迷,借酒做出出格舉動,心中一半為了任務,一半在莫名情愫的催使下,這才擅自做主進房一探究竟。

見房遺愛坐在床邊,含淚望向襄城,謝仲舉困惑不已,顧慮被打消後,回手插上門閂,接著默默整理起了地上的草藥、酒壺碎片。

見謝仲舉進門,房遺愛偷偷拭去臉上淚痕,起身緩步走到桌前,彎腰與她一塊,撿拾起了滾落在地的草藥渣子。

距離房遺愛咫尺之遙,不時偷眼對著其打量,見他眼眶泛紅,一臉落寞,謝仲舉再三權衡,還是沒能忍住好奇,“駙馬是在為襄城公主落淚?”

聽聞謝仲舉的詢問,想到“麵癱小太監”對自己了如指掌,房遺愛苦笑一聲,訕訕道:“房俊若答是,貴差是不是就要罵我是個多情浪子了?”

說著,房遺愛停下身形,蹲在地上,一雙眸子猶如寒潭一般,閃爍不定的直盯謝仲舉雙目。

被房遺愛注視,謝仲舉隻感覺墜進了冰窟,自認對房遺愛了如指掌的她,此時驚駭的察覺到,竟然有些捉摸不透這位駙馬爺的心事了!

又驚又駭間,謝仲舉少見的亂了方寸,迅速避過房遺愛的目光,雙手胡亂撿拾著地上的藥渣,喃喃道:“我不曾...不曾說過。”

察覺到謝仲舉所表現出的異樣,房遺愛無心去猜想,遭受心事縈懷的他,長歎一聲,喟然道:“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知?”

“自從化名考入國子監後,房俊無一日不膽戰心驚,時刻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說著,房遺愛猛地伸手,白皙的手掌準確無誤的抓住了謝仲舉的皓腕,“貴差心思縝密,可否知道房俊的苦衷?”

說話間,房遺愛嘴角泛起一絲弧度,眸中陰鷙一閃而過,冰冷的語調看起來是在詢問謝仲舉,但其中卻夾雜著幾絲不置可否,哪裏有半點商議的樣子。

麵對房遺愛的詢問,謝仲舉正要開口,話到嘴邊卻被他眼中陰鷙的神色嚇了回去。

“駙馬你喝醉了!”推開房遺愛的手掌,謝仲舉目光虛浮的四下閃爍,出於躲避房遺愛目光的緣故,她那略帶嬌羞、驚恐的麵頰,近乎貼在了地板上。

見謝仲舉舉動怪異,房遺愛終於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舉止,尷尬下起身站立,笑著道:“多虧了貴差之前叫我習讀兵法,要不然房俊的心智恐怕還停留在浮躁毛包的性子上。”

“駙馬言重了,這本來就是學生應該做的。”不知為什麼,每和房遺愛交談一句,謝仲舉的心便會亂上一分,到最後說話的語調都變得有些發飄,險些將本聲流露出來。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等到謝仲舉將藥渣、碎片處理好後,房遺愛緩步走到榻邊,伸手去過錦衾,飽含愧疚的鋪在了襄城身上。

望著淡施脂粉、沉沉睡去的襄城,房遺愛輕歎一聲,“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失神念出李商隱的《錦瑟》後,房遺愛突然感覺這首詩的意境,與自己對襄城的感情有些不符,所以隻念出了前兩句,便落寞的閉上了嘴。

站在旁邊側耳細聽,見房遺愛做出詩來,謝仲舉剛剛平複下的芳心頓起漣漪,幾次想要開口詢問後麵的餘句,但聯想到房遺愛那寒冷的目光後,最終還是識趣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又過了片刻,房遺愛含淚轉身,對謝仲舉說:“讓貴差見笑了,請吧?”

說完,謝仲舉緩步向前,打開房門正要下樓,卻見身後的房遺愛,有條不紊的收拾著碗筷、木椅。

等到房遺愛做完這係列,在她眼中有些多餘的舉動,望著緩步走來的房遺愛,謝仲舉柔聲問:“駙馬剛剛是在做什麼?”

“唔?”見謝仲舉麵帶好奇,房遺愛冷笑一聲,“玉兒獨自到長安客棧飲酒,怎麼會用兩副碗筷呢?”

“今天貴差是怎麼了?好像不在狀態啊。”說完,房遺愛側身越過謝仲舉,無聲感慨著走下了閣樓。

關上房門,謝仲舉撕下門扇上的窗紙,將手伸進去把門閂倒扣後,又重新將窗紙黏在原處,這才安然的走下了閣樓。

望著房遺愛的背影,謝仲舉心中小鹿亂跳,原本沉著冷靜的杏眸,此刻隱隱帶著一絲怯懦,那股莫名情愫更是迅速瘋長,若之前處在胚芽狀態的話,此刻怕是已經破土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