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無妄之災(1 / 2)

謝仲舉衣衫後襟被揪住後,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隻以為是房遺愛故意嚇她,伸手輕拍身後手掌,含怒道:“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可是令謝仲舉沒想到的是,她這聲嗬斥非但沒能打斷“房遺愛”玩笑的念頭,身後攥著衣襟的手掌的力度竟越發打了幾分。

謝仲舉脖頸被扯得生疼,心中也隨即升起了一絲慍怒,強忍著官衣被扯破的危險,謝仲舉猛地向前一衝,這才將將掙脫開了“房遺愛”的拉扯。

“你做什麼!”謝仲舉扭頭看去,在麵前的木製牢門後,一張須發老長、臉上滿是汙垢的人臉,隨即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當中。

犯人見謝仲舉長得白淨,常見不見天日的他不由起了邪念,一雙大手從木製牢門的空檔中伸出,再次朝著謝仲舉抓了過來,“嘿嘿嘿。”

謝仲舉縱然機智無雙,但說到底卻還是一個女兒身,麵對犯人那滿是邪念的目光,不由驚呼一聲,下意識呼喚出了房遺愛的名字,“啊!房俊!”

房遺愛正在四下打量,聽到呼聲,見牢門中一雙大手正在朝謝仲舉抓取,而這位受到驚嚇的“麵癱小太監”一時沒緩過神來,竟呆在原地沒了動靜。

見狀,房遺愛暗叫一聲不好,接著箭步向前,雙手扣住了犯人的手腕。

房遺愛情急之下雙手用力過猛,隨著一聲淒慘的叫聲響起,犯人的雙腕竟自被他捏骨折了!

房遺愛眼望躺在地上呼痛打滾的犯人,表情肅穆的冷哼一聲,接著走到謝仲舉身前,輕聲說:“讓貴差受驚了。”

謝仲舉聽到房遺愛的溫言軟語,慌亂的心神這才緩了過來,四目相對,望著這位一直不被自己看來的登徒子,謝仲舉竟感到了一絲踏實,這是她十九年中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心安,而這種感覺偏偏卻是和她近在咫尺,卻有遙不可及的房遺愛送來的。

謝仲舉假意整理衣衫,接著點頭支吾了一聲,隨即邁步繼續朝天牢深處走了過去。

房遺愛望著前方這位被嚇得失魂落魄的二弟,不由苦笑呢喃,“到底是在宮裏當差的人兒,竟然被一個蓬頭垢麵的人犯嚇破了膽,這要是到了戰場上還不得被嚇死過去啊?”

隨著二人繼續前行,天牢中的慘狀瞬間刷新了他們對“大牢”的看法。

一個個狹小的牢房中,有人項帶長枷被沉重的木枷壓得直不起身來,趴跌在昏暗且潮濕,不時有耗子、蟑螂、蜘蛛交雜穿行而過的地上。

有的人遭受酷刑渾身上下全是鞭痕,四肢被鎖鏈固定,身上還穿著一件完全濕透且散發著陣陣腥鹹的衣衫。

更有甚者,因為謀反、貪墨等大罪被獄卒連夜拷打,竹簽、拶子、鐵釘衣、燒得通紅的烙鐵、看似無害卻足以摧毀人意誌的薄薄的浸水草紙,諸如此類等等,完全擴充了房遺愛對牢房隻有老虎凳辣椒水的認知。

謝仲舉出示腰牌,向看守獄卒詢問過後,這才幾經轉折,來到了一處較為幹淨、裝有全扇木門的獨立牢房前。

房遺愛伸手掀開門上的黑布,見牢房中還亮有一盞油燈,不由暗地苦笑,“駙馬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不知道我日後能不能受到這樣的優待?”

就在房遺愛嘀咕的時候,一個腰配橫刀的禁軍大步向前,十分恭敬的對二人拱手道:“二位總管,這是牢房的鑰匙,末將就在轉角處守候,有什麼事情呼喚一聲就好。”

謝仲舉從禁軍手中接過鑰匙,冷聲道:“明日萬歲就要審訊蕭銳了,此事關乎公主病體原委,其中細節你還是不清楚的好。”

禁軍受到謝仲舉的提醒,連連點頭,接著一口氣走出去老遠,坐在大牢的盡頭處,哼哼起了那全都沒再調上的民謠。

二人對視一眼,謝仲舉打開牢門鐵索,出於安全考慮,房遺愛率先邁步走近牢房,赫然便看到了坐在茶桌前,優哉遊哉喝著茶水的蕭銳。

謝仲舉進到牢房後,隨手關上了牢門,將身站在牢門前,顯然是在為房遺愛把門,以防待會動手時蕭銳掙脫跑出去。

房遺愛負手看向蕭銳的背影,冷笑一聲,自語道:“燭光如豆火如苗,蕭兄在這刑部大牢可還習慣?”

蕭銳原以為進門之人是來給自己送熱水的禁軍,驀地聽到房遺愛的語調,聯想到明日就要麵見唐太宗的事情,不覺雙手一抖,手中茶盞應聲落在了地上。

蕭銳回頭看向房遺愛,又見牢門被謝仲舉把住,自知斷了逃出牢門可能的他,連連向後退去,顯然已經猜出了幾分房遺愛此行的來意,“房俊!你來做什麼?你不是被長孫衝打成重傷瀕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