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不單四名捕快愣在原地,就連範進也沒反應過來。
“什麼?縣尊說些什麼?”在範進看來,梅竹生盤踞在梅塢縣數載有餘,想要拔掉他少不得要下一番功夫,可沒成想自己的上司僅用了一晚,就敢對梅竹生和王通下手了。
直到此時,老辣的梅竹生再也坐不住了,繃著臉對房遺愛問道:“縣尊,你怕不是在開玩笑吧?”
房遺愛頷首微笑,突然臉色驟變,冷聲道:“誰有閑心與你耍笑!”
“還愣著幹什麼,快與本縣將這兩個不法之徒押回縣衙!”房遺愛再次開口,這才點醒了四名懵懵懂懂的捕快。
四人兩人一對,分別押著梅竹生、抬著王通,大搖大擺的朝縣衙走了過去。
梅竹生被捕快反按著雙臂,扭頭對房遺愛大聲嚷道:“娃娃,你這是在玩火!你敢不聽曹州知府的上諭!”
眼望梅竹生的背影,房遺愛嘴角泛起一絲弧度,冷笑道:“曹州知府?本縣這招敲山震虎一出,明天他少不得要親自來一趟!到時候這條真正的大魚就要上鉤了!”
範進後知後覺,拱手道:“縣尊,莫非找到了梅竹生的紕漏?”
“範師爺,可知道梅竹生和王通二人,這些年從梅塢縣摟了多少銀錢?”
範進眼珠轉了幾轉,支吾的道:“學生不知。”
“十萬兩!十萬兩我梅塢縣百姓的血汗錢!”房遺愛負手恨恨的道。
“十萬兩!如此說來,這些年加收的稅糧、稅帛、特產,豈不是有大半全進了梅、王二人的口袋?”
聽了範進的話,房遺愛搖頭道:“不一定,憑他們兩個還沒如此大的能耐。範師爺,梅塢縣這些年的銀稅都交到哪裏去了?”
範進倒吸一口涼氣,登時便想到了那大肚便便的曹州知府。
“莫非知府才是這幕後指使?”範進躬身,低著嗓子道。
房遺愛點頭道:“應該是這樣。”
說完,房遺愛拍了拍範進的肩膀,含笑道:“本縣這就會縣衙核對賬本,放糧的事就有勞範大師爺了。”
“大字學生萬不敢當,恭送縣尊。”範進搖身一變,成了梅塢縣實際上的二把手,這位半身落魄的老秀才自然對房遺愛感恩戴德,直到此時他涼透的心這才煥發了些許熱度,同時也完全偏移到了房遺愛這一邊。
回到縣衙,房遺愛特意到監牢看了一眼梅竹生和王通,又吩咐四名捕快晝夜看守,打點好一切後續,這才安心回到了臥房之中。
書房中,謝瑤環這在仔細核對賬本,房遺愛倒也不好前去打擾,無奈下隻得坐在臥房,與秦京娘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官人打算何時,迎娶瑤環姐姐過門?”秦京娘繡著女紅,低頭含羞道。
此言一出,正在喝茶的房遺愛結結實實被嗆了一下,“過門?迎娶瑤環過門?”
秦京娘輕輕嗯了一聲,始終低著頭道:“是啊,何郎不曾聽到,剛才瑤環姐姐都喊你...房郎了嗎?”
“額...這件事情急不來,等審理清楚梅、王二人的罪狀,再行定奪也不遲。”房遺愛擦拭嘴角茶漬,目光閃爍著道。
秦京娘見丈夫這幅狼狽模樣,含笑輕啐一聲,“官人莫非是怕瑤環姐姐?許是姐姐先前的威風,嚇著何郎了吧?”
“瞎說!你男人什麼時候怕過女人!”說過一句大話找場子後,房遺愛看向正在刺繡的秦京娘,柔情夾帶慚愧的道:“京娘,你口口聲聲催我將瑤環娶進家門,可是真心話?難道就沒有半點醋意?”
秦京娘停針不繡,一雙杏眸看向房遺愛,呢喃道:“隻要何郎心中有我,旁的姐妹進門京娘一概不管。若是何郎心中沒有人家,縱然管的再嚴,又有什麼用處呢?”
“京娘!不許你這麼說!”秦京娘這番在“三從四德”禮教下說出的話,在經受過男女平行教育的房遺愛聽來極為刺耳,冷聲喝止秦京娘後,房遺愛起身走到榻邊,對秦京娘說:“京娘,我一早就說過,你是我的正妻,何足道的正妻!此時不在長安,沒有漱兒和麗質在,你就是咱們家的女主人,梅塢縣正堂的夫人!”